随便进到一家理发店,一头紫色的头发终于离我远去,把原来的直发烫了一下,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奇装异服,仿佛换了一个人,我自己看着也更舒服更自然。
逛了一天,买了一大堆儿童绘画教辅资料准备,回到高措的公寓。彻底摊在地毯上。
我给海烈打电话,让他最近不要去我家找我了。转念一想,他肯定因为那个能够让他收心的姑娘忙的不行。又哪会闲的没事找我?但还是不放心。
“海烈,我找了一份工作,在艺术学校教美术。”,
“真的吗?”,
“咖啡店不要你了?”,脑补海烈的欠揍样,
“能说正经的不?”,
“艺术学校给在职老师提供住宿,我把以前的房子退了。就不要去那找我了啊。”,
“小凌,看到你能这样真好。我真心替你开心。”,
好久都没有为了一个目标认真努力的感觉了,这种辛苦好累却又好值得。我也替自己开心。
早上一早起床,我坐上公交来到学校。还好我准备的足够充分,
第一堂课,学校领导在后面做了一排。毕竟是正规的艺术学校,对于我这种略带走后门关系的人也是严格对待。除了,有时紧张有点结巴以外。总体来说,自我感觉良好。
“许小姐,你真的很适合这份工作。”,高主任笑着说,
“谢谢。”,
“加油,。三个月试用期后,努力转正。”,
“我会的。”
过着几天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早上准时起床,奔赴学校,下午下班后准备备课。有目的,有乐趣,有规律的生活彻底我与过去的自己决裂。一直这样,多好。
下午最后一堂课,我让孩子们把昨天留的作业一一拿出来展示,耐心的改正他们的错误。
“许老师,有一个叔叔在偷看我们。”,班上的一个小胖墩指着窗户。
我看过去,高措?他怎么来了。
放学铃声响起。我收拾好东西。
“看你上课的样子,挺不一样的。”,高措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
“我也觉得挺不一样的。”,我顿了顿,“谢谢你。”
难得看他脸上露出一个牵强又真心的笑容。“知道就好。”
回到家,啊,怎么回事,我竟然把他的家当成家了。公寓里还放着我这几天买来的菜,冰箱里也被我填满了东西。
不知不觉中,我似乎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我走进厨房,准备大显身手一番。三菜一汤,干煸豆角,红烧茄子,糖醋肉,菌菇汤。特意选了我最擅长的几道菜,还好原料备的足。
到现在对于他的帮助看起来总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但我并不是没有任何感知的木头,拿人手短,那就让他吃人嘴短咯。
房门紧闭,我也不知道他在自己的房间忙着什么。我敲了门,他穿回那天的休闲睡衣,头发还是湿的,看样子刚洗了个澡。
“你点外卖了?这里的生活你倒是轻车熟路了。”,他应该是闻到香味了。
“本姑娘亲手做的。”我得意地说。
“你做的?”他一脸不相信。
走到饭桌高台前,他坐下来吃了起来。“还能吃。”,他夹起一块糖醋肉放到嘴里后说。
可不是,五星级餐厅的大厨都未必有我做的好。本想给他顶回去,从下午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感觉到他眉眼之间总是透漏出的那份疲惫,我不知道他这些天都在干些什么。猜不透,也不敢轻易说些什么。
“为什么这么帮我?”,这也确实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换了谁都一样,不要自作多情。”
“警察都像你这么好心吗?”
“不知道”,他低头吃饭并没有看我,
“假如你知道一颗植物最终一定会长出锋利的刺,时间越长刺越多越不可收拾,你会怎么做。”,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连根拔了呗。”,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
他没有说话,我反问他,“那你呢?你会怎么做。”,
“修剪它,一次剪不清,继续剪。”
我似乎明白了,他这是在说我吗?我就是那颗会长出锋利的刺的植物,当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被完全放弃的时候,他却觉得我还可以补救。我看着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那刻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经意的撞上我的眼神。
灯光似乎一下子变暗,空气里弥漫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他好像离我越来越近,近到我清晰的看着他的眼睛,倒映出我此刻僵硬的表情。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盯着我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反问他。手机铃声突然想起,一个抽身,我终于长舒了口气。却发现心在胸膛里跳的厉害,一直平静不下来。
他接了电话,只听见他恩,啊的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回头看向我,我猛地一哆嗦。大概是被我滑稽的样子逗笑了,笑也却那么僵硬,他从柜子里拿出红酒。在我面前晃了晃,
“喝两杯?”,“恩”
他把房间的灯光调到最低,坐在地摊上,后靠着沙发。他倒上红酒,一个人闷了一杯。
我趁着微弱的灯光看着他,身形中显出疲惫的样子,他一定有什么心事。我拿起酒杯,陪他。
“许凌,你有什么梦想吗?”,
“当然有。”
“什么?”,
“成为一名画家,画我的思想,画我的生活。”,
“真好,祝你成功。”他举起杯来。
看着此时的他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样子。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些。”,
“你知道吗?”,“在我的记忆里,家里从小都摆放着爸爸和哥哥的各种奖章证书,他们是我心中最敬佩最自豪的人。”,“在我八岁那年,我再也看不到这些东西了。”
感觉这个故事会悲伤地让人压抑,我害怕知道又害怕不能分担他的痛苦,“为什么?”,他苦笑一声。“十岁那年我爸因公牺牲,十六岁,我哥也是。”,我不知该说什么,这么一个庞大又让人惊慌的一句话我想象不出真正经历的那个人背后的痛苦。
我看着他脸上的泪水留下,昏暗的灯光让这泪明亮的刺眼。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我眼前这个脆弱的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搭在他
的肩上。
他转头看着我,“好不好笑,我竟然还想要当警察,尽管我妈遭受的痛苦已经够多,我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哪个母亲肯再让
自己的孩子重蹈一遍近乎崩溃的悲伤。他选择的背后,又要承担对母亲的愧疚的双重负担。看着他,我却不能帮他分担这份痛。我不能劝他放弃理想,又不忍劝他坚持。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陪他醉吧,今晚就陪他醉吧。
醒来,一副巨大的落地窗帘映入眼帘。
不会吧,我的天。
我重新又睁开眼睛,还是一样的景象。我翻了个身,高措的脸近距离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难道是睡在他的床上吗?慢着,我这头下枕的是?他的胳膊!怎么办怎么办?这时,我看他的身体微微一动,不是吧?他要醒了,要醒了,怎么办,怎么办?果然来不及逃离,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我。
我大概知道我酒后失态的样子,除非我自己找受力点躺平睡觉,不然没有任何人拖得动我。
我错了,一定是我错了。
相反的我的一脸紧张,他却平静的多。
“还想枕多久?”,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连忙把我的头拿开,他抽出手来。
“对不起啊。”我说。
“一般这种情况不都是女生大声尖叫跳起来说,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他伸展胳膊说道。
是呀,一般的女生不都是这样吗可我这种极品不就是不一般吗,我太了解我自己了,酒后谁能近的了我的身?
所以,被占便宜的应该是他吧。我一脸不好意思,灰溜溜的爬下来。身上完好无损的衣服说明一切,我嘿嘿的笑着,
“呀,我还要上班呢。”我大叫一声,无疑撇到床头的表。已经十点,我错过了什么?
高措还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说:“我给你请假了。”
“哦”,那就好。我放心了,刚工作几天就无故旷课,影响我后期转正可能怎么办?,哎不对呀?他什么时候给我请假的?
难道是,他早就醒了,替我请的假?那我怎么还枕着他的胳膊睡在他的床上?
难道是,不会吧。
“去做点吃的,我饿了。”,
“哦”。脑袋中如同放着烟花般,云里雾里的走出了他的房间。
早饭中,我问他,“你什么时候给我请的假?”,
“你这么聪明猜不到?”,
我低头狂啃面包。“猜不到。”,
“猜不到吃完饭就跟我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