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飞羽峰。
飞羽峰作为逸青门四峰之首,峰上楼阁庭宇沿山体而上,山道遍布,错落有致。
穿过建筑群落,迈上百重青石阶,就到了这飞羽殿。
据说飞羽殿所在之处原本是山顶的一块巨大青石,以此为基石经过无数开凿才成了今日的飞羽殿,殿高数丈,门柱与墙面皆是一体青石,四个飞檐之上皆有飞鹰青石像,从远处看,整座大殿气势非凡,浑然天成。
进入殿堂,瞬间豁然开朗,一尊逸青门祖师爷青石人像立于正中,殿内石柱都是白青色大理石砌成,与青色地板相成一对。
此时飞羽殿前已是挤满了逸青门弟子,这几天整个逸青门都知道了,那个出手伤过自己师傅的少年,今天会来此受掌门治责发落。
殿内逸青门各个高位长者也已尽数到齐,堂上,一个老者正作辑行礼,此人正是尚北陌,而尚北陌脚边,一个少年抬头挺胸跪在原地,正是木吟枫。
两人身前不远处,便是吴阳子,吴阳子两侧一字排开众人,有白发须眉的老者,有气势非凡的中年人,也有气宇轩昂的年青弟子,无一不都是逸青门管事的核心人物和年轻一辈的后起之秀,或是孤身一人,或是身旁有一奇形异兽,当然,也包括吴阳子身旁的那只白玉怪羊。
“尚北陌见过掌门和众师叔师伯,师兄师弟们别来无恙。”尚北陌尊敬的依次行礼,众人中年纪尚浅的也纷纷作辑还礼。
“小陌陌,那么快又见面了。”白玉怪羊还准备再说,却听吴阳子在一旁咳嗽两声,也知道今天事关重大,便也不再说了。
“见过灵尊。”尚北陌也朝着白玉怪羊行礼,怪羊也轻轻点头,算是还礼了。
木吟枫也学着尚北陌向众人行礼,众人都是淡淡点头,毕竟木吟枫现在也算是逸青门弟子了,只有白玉怪羊多看了几眼这个少年,也是轻轻点头示意。
“今天我请大家来,想必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事了,我逸青门从建派至今,还从未出现此等状况,这可绝对不是小事,木吟枫,你来给大家说说这其中的原委吧。”此时整个飞羽殿已是安静一片,吴阳子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响彻整个大殿,异常庄严。
“师傅,吟枫还是个孩子,让我来说吧。”尚北陌看到师傅直接点名让木吟枫说,心里暗暗大叫不好,这几日的相处,尚北陌已经看到这个少年敢作敢当的性格,木吟枫的愧疚之情更是都被他看在眼里,他自然知道,如果让他自己说,那便是一字不漏了,那肯定就要受到重罚的。
“让那孩子自己说,敢做却不敢当吗?我逸青门何时有这样的弟子?”吴阳子严厉的瞥了尚北陌一眼,平日里自己是尚北陌的师傅,现在却是逸青门的掌门人。
吴阳子眼神何等刁钻,对尚北陌又是何等的了解,从尚北陌几日前带伤来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看出,尚北陌对木吟枫是何等的师徒之情,自己的徒弟不也像自己一样,多少有些偏袒,但自己更不能这样做,此时一味地偏袒只会让木吟枫日后学不会那担当。
尚北陌又岂不知自己师傅所想,只是实在舍不得。
“太师傅说的是,弟子既然已入逸青门,自然要做一个合格的逸青门弟子,还请师傅让我说完,我自己犯下的错我必须自己去弥补。”木吟枫也看出师傅的尴尬,心里感激之余,也暗下决心不再让师傅偏袒自己了。
尚北陌只能暗暗叹息一声,便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好,这才是我逸青门的弟子,你说吧。”吴阳子虽然从来没有和木吟枫接触过,此时心中也是有几分赞许。
木吟枫跪在堂上,从遇到尚北陌开始,一字不漏的陈述着发生的种种事情。
过了许久,木吟枫终于把要说的都说完了,而堂上和殿外的其他人,也从开始就一直在小声的议论着。
“你们说说看,这事该如何处理呢?”吴阳子虽然之前就已经听尚北陌大致说过,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此时听木吟枫说完,心中的赞许不由的又多了几分,因为眼前这少年说的如此详细,丝毫不怕受到严厉的责罚,而当时尚北陌和自己说的却少了很多细节,看来明显是避重就轻了。
“这事我之前就已经听说了,但也只是一个大概情况,今天听这孩子说的这么详细,看来也没有刻意逃避,也是一个知错能改的孩子,而且这事也不是全错在他,依我看,此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轻轻责罚一下以示惩戒,看他日后的行动吧。”说话的是站在吴阳子身边最近的一个老者,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此人是逸青门上一代门主的师兄,也是吴阳子的师兄,是现在逸青门还健在的最老一辈,他在逸青门中的地位极高。
“师兄说的是,那我们再听听其他的看法。”吴阳子在这位老者面前也是尊敬异常,身旁的老者也轻轻点头。
“师傅,大师伯,依我看,这事本是凌云峰家事,既然特来请师傅您定夺,那也足以见诚意不小,不管事情经过如何,此事终究还是在逸青门有一定的影响,虽不至于逐出门派这般,但从轻发落肯定也不妥,如果以后再有人如此,那到时候如何收场?我建议必须加以惩戒,不要过重便可。”此时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比尚北陌年轻一些的长者,此人便是西跃峰峰主段寒。
段寒与尚北陌同是吴阳子两位仅有的入室弟子,段寒虽然没有尚北陌那么大的名声,却也不差多少,修为也在伯仲之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私交甚好,只是这到老来,两人却还像孩子一般,经常在口角上争个输赢,却也不影响感情,如果说尚北陌是仁义善感型,那段寒就是外冷内热型。
尚北陌知道段寒是担心逸青门内部出现负面情绪才这样说,难得段寒为自己说话,好奇的看了一眼段寒,段寒却是一脸洋洋得意,好像在说,今天我帮你徒弟说话,你欠我一个人情。
不看还好,尚北陌看到这个表情瞬间一下子都有抬手一招打过去的冲动了。
不少人也跟着说出自己的看法,木吟枫就静静的跪在原地,低头不语,尚北陌站在一边,却是心急如焚,不知道这事情最后会如何收场。
待众人都说完了自己的看法,周围议论声也渐渐小了下来,吴阳子一扫众人,心中已经有了答复。
“众位同门,此事大家议论纷纷,最后不外乎小惩大诫,我看这样好了,我记得凌云峰下不远处有一山谷,这样可好,就让木吟枫在此悔过两年,在此期间不准有人探望,两年之后惩戒解除,再入门学艺,算是长个教训了。”吴阳子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众人。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这个结果,也算是严厉了,再者既然吴阳子已经发话,其他的异议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谁又愿意真心为难一个态度诚恳孩子。
吴阳子见众人不再有异议了,便对着木吟枫说到:“木吟枫,今日之事,你险些弑师在前,认错拜师在后,念在你及时悔过,从明日起,你便在那里认真悔过,不得离开山谷半步,在此期间,你需自行照顾衣食起居,也算是对你的一个历练了吧。”
“弟子谨遵太师傅之命。”木吟枫说罢向着吴阳子就是俯身一拜。
“看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要辜负你师傅的期望,等你期满之时,会有人引你重回凌云峰,到时候你便再来飞羽殿向我请安吧,至于其他的,就看你的造化了。”吴阳子上前扶起木吟枫,深深的点了点头。
“弟子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木吟枫谢谢各位长辈和师兄给我的机会。”木吟枫又向众人一一行礼,转身在尚北陌身前又是一拜。
“北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吴阳子看向尚北陌。
“师傅公道,北陌无话可说,我也定当谨遵师命,绝对不会暗中违背的。”尚北陌还是比较满意这个结果的。
“天色也不早了,那你们回去准备吧,把伤养好,南边的事可能需要你亲自去一趟了。”吴阳子朝着尚北陌罢了罢手,示意尚北陌可以带着木吟枫离开了。
“那各位师叔师伯和众位同门,尚北陌这便告辞了,今天的事让大家费心了,在此谢过。”尚北陌拉着起身的木吟枫向众人行礼过后,便带着木吟枫离开了。
回凌云峰的路上,尚北陌和木吟枫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山间小道行走着。
即将到来的离别,让刚刚相识在一起的师徒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管说什么,此时应该也都是带上一层伤感了吧,或许憋在心里,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