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时节,大雪纷飞,万物萧索。
万岁山银装素裹,没有了往日的鸟兽虫鸣,唯有寒风呼啸,雪树摇曳的声音。
几名中年人裹着兽皮,穿着厚重的皮靴,拿着简陋的弓弩或者柴刀,在山麓行走着。大雪已经没过小腿,他们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足印。
“也就是这大雪天,天寒地冻的,凶兽很少出没,我们才能来林子里猎一些獐子,雪兔!”一名胖胖的中年人从雪地中拔出脚,继续往前走着。
“前些天,老张家那二狗子,就猎了头大獐子回来,那皮毛油亮油亮的,据说卖了两个金币呢!”另一名年纪略轻地呵着白气说道。
这时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人接茬道:“我可不指望能猎到獐子,能猎到几只又肥又胖的雪兔回家,给我家那小子打打牙祭,那就行了!那小子正长身体呢!胃口大的很哩!”满脸尽是无法掩盖的笑意,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王麻子,我说你,存心气我们不是?你明知道我们这几个人里就你娶了媳妇儿!”胖猎人撇了撇嘴打趣说道。
“老陈,也别说王麻子了,这世道,能吃饱就不错了!还指望娶媳妇?王麻子也不容易,还要养老婆孩子!要不这样,我们几个都光棍,无亲无故的,索性我们晚点把猎物凑一凑,去王麻子家让他婆娘把野味炖了,然后老张你把你那一壶高粱酒贡献出来,我们把酒那么一烫,就着野味,好好喝上一顿怎么样?”
这时叫王麻子中年人,眼眶有些湿润,他怎能不知,这是在照顾他,他身体瘦弱,猎得的东西自然比不上他们几个,而且只有他是拖家带口的,他们显然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婆娘跟儿子好好吃上一顿肉,才定的主意。
“好说好说!不就是一壶酒么?喝了就喝了!我看今年啊是瑞雪兆非年,来年秋天我地里肯定大丰收,我酿上个十坛八坛的美酒!”说完,爽朗的大笑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寒风受了唆使一般,愈发凛冽起来,刮在人脸上都显得有些生疼,地上那些还未来得及凝为冰晶的雪也如同扬起浮萍一般,顺着风的方向飘荡起来。打猎的一行人一无所获,垂头丧气的走着。
这时,两个雪人映入他们眼帘,这是两个半人高的雪人,与真人比例无二,呈盘腿而坐的姿态,惟妙惟肖,虽然因为大雪覆盖,已经看不清神态,但是整体的轮廓却十分精准,线条也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完全看出人工雕凿的痕迹。
“这雪人到是像的很哩!不知道是谁家娃娃弄的!”王麻子看着雪人说道
“哪家娃娃那么大胆子敢来这里玩雪!就算没有遇见凶兽,遇见头熊瞎子也怕是遭了殃!家里大人也不管教管教”
“哎,说起孩子,我要是能有两个莫先生徒弟那般的孩子,我就算马上嗝屁了我也愿意!”
“你说莫老先生那两个徒弟?你醒醒吧!你这德行也配?”
“不过,也多亏了那俩小子,他们整日在林子里练武,杀死了不少凶兽,这五年来,凶兽都少了不少!要是放在以前,再冷的天我也不敢来这林子里”
“嘘!”这时,那个被称为老张的中年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即用手指了指前方。其余人立即心领神会,不在发出任何声音,顺着手势看去,一只獐子正在一片积雪较薄的地面上刨食呢!
老张挥了挥手,又指了指自己,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让他来!另外的人也都点了点头,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老张动作娴熟的给弓弩搭上一支箭,瞄准了獐子。正要射箭时,一只庞然大物猛扑而出,一掌拍碎了獐子的脑袋。
老张被眼前的情景一吓,顿时六神无主,手忙脚乱之间,居然将箭矢射了出去。
“嗖”一声,那一支箭矢因为是慌乱之中失误射出,没有了准心,落在了怪物的脚旁,那只怪物停下了撕咬,扭头看向一行人等。
“是铁爪熊!快跑啊!”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大家都惊慌失措的跑了起来,可是积雪太厚,每一脚都是从雪中拔腿而行,又如何能跑的快。
铁爪熊是极为刚猛的一种凶兽,身高体宽,力大无穷,其喜欢用掌来击杀猎物,一掌足以让猎物头骨爆裂,脑浆四溅,凶残至极,是这片林子中的王者,血狼等凶兽见到它都要躲避三舍。
刚才那一箭,加上失神的尖叫,惊扰了铁爪熊享用美餐,它怒吼一声,抖擞了一下身躯,便向老张一行人冲了过来。
铁爪熊虽然体型硕大,不够敏捷,但是力量毕竟比普通人强大太多了,那些积雪造成的阻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而老张一行人,在雪地中朗朗跄跄,王麻子甚至因为逃跑心切,没有控制好双脚从雪中抽出的力度,一个趔趄,一头扎进了雪中。
老张等人赶紧回身去搀扶王麻子,可是这一搀扶,耽误了那么几息时间,已经让铁爪熊无限逼近了。
“吼!”铁爪熊又一声咆哮,因为寒冷,林中生物出没较少,已经让它饿了好久,好不容易的美餐又被人惊扰,此时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那一声咆哮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所有不满。
老张等人从雪中拖出王麻子,不敢有丝毫侥幸,赶紧向前蹒跚而行,可当他们清晰的看见一片黝黑的倒影笼罩他们时,他们居然一步都迈不出了!因为恐惧已经侵袭了他们的大脑,他们手脚无法再做出任何反应。
王麻子扭动着颤抖的身躯,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浑身乌黑的铁爪熊,站立而起,正举着那锋利如刀锋的利爪,戾气腾腾的看着他们。
“媳妇儿!我对不住你啊!”王麻子心里念到,想到家中孩子,以及他那勤劳的媳妇,脸上满是冷痕,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嘭!”一声闷响,一道白影闪现而出。
伴随着一阵电鸣,只见一把长剑闪着电光正挡在铁爪熊的利爪前,挡住了击向王麻子的掌击。持剑者正是秦秣,他此时半蹲着,横举长剑,用剑身抵住了这力如千钧的掌击,轻描淡写的微微一笑:“我说小师弟!也不怕冻僵了身子?出来活动活动!”
“嘭”又一声闷响,雪人爆裂而开。
一个灰影闪出,正是莫凡,掌上泛起阵阵蓝光,一个跳跃而起,一掌击在了铁爪熊的后背脊柱之上,铁爪熊顿时觉得背脊发麻,那无坚不摧的前爪也使不出一丝力气。而此时秦秣则借势将长剑奋力一推,铁爪熊竟然一个趔趄,向后退出两步。
秦秣看准了这一空档,弹脚跃起,长剑上电光流转,劈向铁爪熊。秦秣跳起的瞬间,莫凡迅速又一掌,击在了它腰部,蓝色灵力涌入它腰部的经络,使它下身已不受控制。
铁爪熊正打算向旁移动来躲避这一斩击时,发现两条后腿居然无法动弹。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后,头颅被长剑劈了开来,血肉模糊,还伴随着一股焦糊的气息。可怖异常。
王麻子老张等人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刚才真实的感受到死亡降临的他们,此时又从鬼门关被人拽了回来,人生大起大落不过如此,刹那间居然让他们身体失去了应有的反应,呆呆站在那里。
而秦秣,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便将长剑插入背后剑鞘之中,朝着下山方向走去。
而莫凡,则一脸笑意地说道:“张叔,王叔,天色不早了,再不下山恐怕得在山上过夜喽!”说罢也迈步急忙追赶秦秣而去。
“这不是莫老先生那两徒弟么?原来那两尊雪人,是他们俩在这里打坐啊!”王麻子过了大约十几息后,才开口说道。
王麻子一番话似乎让众人清醒了过来。老张看着兄弟俩离去的背影,说道:“莫老先生带出两个好徒弟啊!”
五年时间,莫凡已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孩童,正值长个的时期,个子高了一大截,脸庞也出现了棱角,涉世及早的他显得比一般同龄人成熟不少,结实的身板穿了一身朴素的灰色麻衣,足以让他应付严冬腊月。
秦秣也已经彻底长成一个风度偏偏的美少男,俊美的脸庞又多了几分历练后的沧桑与英气,那高挑的身材,如今看来已不再孱弱,流线型的肌肉,配上那冷若冰霜的眼神,足以让大多数女子倾倒。
这五年时间,两兄弟经过如同地狱般的历练,那件网衣,如今已装满铜块,两兄弟可以十分写意的穿上他驰骋上一两个时辰。
与凶兽的不断搏杀,训练了他们感知能力与临场战斗经验,更多了一分杀伐之气。
而如今天在雪地之中的打坐,则是莫先生让他们感知自然灵力律动的训练。
这些训练一开始因为受伤常常间断,而莫先生用精湛的医术,辅以各种丹药,一年之后,两兄弟便再也没有缺过一天。
两兄弟上午林中训练,午后翻阅书籍,若有疑难便去向莫先生讨教。
根据书上得来的武学领悟,两兄弟便会寻找僻静处切磋一番,切磋累了就坐下打坐感知天地中的灵力律动,以增加自身对灵力的吸纳。
除武学外,秦秣更偏重韬略兵法,时常请教莫先生诸如兵法韬略之类的问题,莫凡则喜好医学以及各类杂学典籍,这些也让他们受益匪浅。
此时的秦秣及莫凡仿佛各自把自己打造成了一杆兵刃,一把锋芒毕露,出鞘利刃;一把举重若轻,重剑无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