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就是小王庄吗?我感觉好不舒服啊!”
一阵风吹过,小道士缩了缩脖子,感觉一股寒意深入到骨髓里,偏偏又是在七八月的火热的季节里。
老道士神色也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说道:“整座村庄都弥漫着一股妖气,恐怕不是寻常妖物啊!我们先进去吧。”
小道士看着师父大步跨进村子,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紧紧跟在后面。
“咚咚”
木门应声而开,一张枯槁的村民脸颊从门缝里露了出来:“有什么事?”
声音嘶哑,宛如破漏的风箱。
“居士有礼了,贫道和小徒路过贵宝地,无奈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老道士做了个揖,彬彬有礼地说道,配上他仙风道骨的气质,确是有点让人信服。
彼时天下刚刚安定下来,人心还是比较淳朴的,屋里的村民仔细打量了之后,见确实只是两个道士,一老一少,脸上也正气十足,于是便打开门,说道:“道长请进便是。”
开门之后,老道看了眼屋主,只见他发色晦暗,双目无神,印堂更有着黑气,一张脸憔悴得不成样子,看上去比老道士还要老。老道士虽然年纪不小,但一直修习道家养生之术,张弛有道,即使头发全白,脸颊依旧像是三四十岁的人一般。老道心里有些猜测,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道上还没吃饭吧?我去让内人帮你们做些饭食端上来吧。”村民见两位道长风尘仆仆,便开口询问道。
“如此便多谢老丈了。”
虽然老道士已经可以做到十天半月不必进食的地步了,但小道士毕竟还没有筑基,目前只是练气境界,还是需要一些人间烟火来补充体力的。
“唉,道长折煞我了,我现今只是三十又六而已。”村民掩面叹道。
“三十六?”听到这句回答,老道士又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慎重问道:“居士如何称呼?”
“村里的人都叫我吴老二。”
“贫道稍懂一些岐黄之术,要是吴居士信得过贫道的话,稍后请让贫道为你看下脉象。”
老道士郑重说道。
“如此便多谢道长了!”吴老二心里也没抱多大希望,村里的人几乎都患上这种怪病,看了无数郎中大夫,都说这是早衰之症,无药可医。也不知道村子里究竟得罪了哪方神仙,偏偏只有这小王庄有此怪病。
等吴老二下去准备饭食之后,小道士悄悄地拽了拽师父的袖子,问道:“师父,他这是什么怪病啊?才三十六岁,怎么就老成这幅模样,活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头。”
老道士拿起桌上的粗陶碗,喝了一口说道:“这恐怕不是怪病,而是妖怪作祟。这几百年来,天下****,罪恶横生,流血漂橹,无数妖魔鬼怪应机而生,杀之不尽。只有等新王朝彻底稳定下来,人心思定,一扫天下不正之风,这样才能将满天下的妖氛给镇压下去。日后的天下,还得看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啊!”
小道士毕竟还在年少轻狂的年纪,听师父这么一说,顿时感觉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拿上一把宝剑,荡尽天下妖魔。
老道士看到他这幅样子,欣慰地笑了笑。
饭食是简单的一素一荤,素菜是自家种的油绿的菜秧,荤菜是山间野味,配上莹白的饭粒,让人颇有食欲。
小道士早就忍不住了,捧起饭碗开吃,老道士却悠然自得地在一旁坐着,跟吴老二聊着家常。
“天下初定,贫道一路走来,也见识了不少,但不少地方百姓仍然受饥寒所苦,卖儿卖女者不在少数,居士所住的这座村庄倒是没怎么受战乱影响,真乃是一处世外桃源。”老道士看着碗里的白米饭,不禁感叹道。
吴老二听道长这么说,也笑了笑:“我们小王庄挨着这三仙山,三面环山,地势险峻,又没有什么值得觊觎的,尽是些穷山沟,那些军队是不会闲着没事打过来的。可以说村子里的人只要不犯懒,靠山吃山,总归是饿不死的。”
“确实如此。”道士点头赞同。
“可是不知道我们到底是犯了哪处太岁,从几十年前开始,村里的人陆陆续续都染上了早衰之症,药石无灵······”吴老二说到后来,老泪纵横。
“你说什么,村里的人都染上了这怪病?”老道这下不淡定了,要真是如此,事情可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了。
“是啊,可怜了那些年轻的后生,还没到弱冠之龄,一个个就像小老头一样,别村的姑娘都不愿嫁过来。”吴老二用自己的粗布衣袖拭着眼泪。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婴儿哭闹声从后边的屋子里传来,隐约可以听到旁边妇人轻声哄着。婴儿的声音像刚出生的小猫一般,气息若有若无,生怕下一秒就哭断了气。
老道转头问道:“不知这是?”
“这是我家二子,不知怎么回事,一生下来每晚都哭闹不休,请了大夫也不管用,要是再这么哭下去,恐怕就该我们两口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可否请******出来一见?”
“都是些乡野农夫农妇,有啥请不请的,道长想见,我去叫过来便是。”
不多时,一位妇人抱着个孩子出现在两位道士面前。皮肤黝黑,形容枯槁,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衰败之气,跟吴老二一样,不过三十来岁,却如同五六十的老妇一般。
“道长,求求你看看我家孩子吧,要是这个孩子再没了,我老吴家可就真的断子绝孙了,我刘氏就是老吴家的罪人啊!”
妇人抱着孩子一把跪在道士面前,苦苦哀求,也不知道吴老二跟她怎么说的,让她一心认定道士能救她家孩子。
“贫道尽力而为便是,居士万万不可行此大礼。”老道站起,错身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