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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晚饭后,八点多钟。

方梅坐在写字台前,打开电脑,上网随意地浏览着各式的新闻,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上了一会儿网后,她从包里掏出了吴经理送的那张卡片,她要仔细并且认真地看看这个卡片:

卡片的整体色调是蓝色,封面上印有几只白色的帆船,行进在深蓝色的大海中,它们似乎要去远航;大海的对面是片片丛林,以及更远处的白茫茫的山脉;卡片的底边镶嵌有各种颜色的小花。

卡片是有折页的,她打开后,看到了上面的文字,吴经理写给她的:【‘在人生的大海中,我们虽然不能把握风的大小,却可以调整帆的方向。’方梅,希望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取得更大的成绩。每天开心、快乐!】落款名字:吴翔飞。落款日期:2001年4月2日。

经理的字写得很好,规规整整地。她盯着上面的字愣愣地看了半天,“鼓励和祝福的话都收到了,但他为什么会突然辞职呢?家里出什么急事了,他竟会舍下这里的工作回去?”她实在是想不通,大脑乱哄哄地。

吱――,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妈妈走进来,看到她傻傻地呆在那,问道:“小梅,不舒服吗?晚饭怎么吃得那么少?”

她心里正烦,不想搭理妈妈,只好赶紧坐起身来,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并不停地按动鼠标。

“和你说话呢,怎么不搭理人了?”妈妈有些生气。

“妈,我没事呀,就想一个人呆会儿。”她烦乱不安地说。

“看你烦的,单位里有什么事吗?”

“妈,别管我了,没出任何事。”

“那个男同学还和你有联系吗?”妈妈转换了话题。

“什么男同学?不知道,没联系了。”她没好气地说。

“好吧,好吧,我去看电视了!”妈妈离开时,使劲地关了门。

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情不好妈妈也跟着“捣乱”,此时她感到特别的无助,好像身边没有可依靠和信赖的人了。她知道,这也与今天下班后与钱威威的见面有关,现在,她恨不能让几小时前发生在一楼大厅的场景重新来过:

【“方梅,今天忙吗?我把英语书带来了。”他边说边把书递给她,声音充满了热情。

“今天倒是不忙,可我没时间和你多说,我想早点回家。”她接过书,可她的口气很冷,没有一丁点热情。

“方梅,我发现学好英语并不难,多读多听多说就会有进步,在学校那阵也没好好学。”他微笑着说。

“学英语本来就是那几步嘛,你才发现啊!”她很无所谓地说。

“哦!我才知道。”他的语气明显减弱了,“这周末你休息吧,我向你推荐一个好书店,在…”

“什么书店?我不想去!”她生硬地阻断了他后面的话。

“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他温和的说。

“没有,没有,不用你管我。你先走吧!”她急躁地说。

“嗯,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想听吗?”他仍很平和地说。

“对不起,不想听。”她的态度还是不好。

“那,那不说了。对了,俊成的母亲生病了,他心情不太好。”他表情有些严肃,并提到了老杜。

“是吗?他没事吧!”说这句话时,她的语调还行。

“他情绪上有些低落,变得不太爱说话。”

“哦,知道了。”她现在满脑子是吴经理,也没太多心思问他的事。

听完她的话后,他低头思考了片刻,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后迅速离开了现场。】

离开时,他的表情是目然的,脸色是黯淡的,没有一丝光彩。如今回想起来竟让她生出了怜爱之心。“唉,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重来的。当时,钱威威本来有话要对自己说,可这些都被自己的坏心情给挡回去了。我一定要找机会向他好好解释一番,今天并不是自己一贯的态度,这是心情不好而导致的反常表现。”她想尽可能地去弥补这次失误。

人有时会是这样,当有人想帮助你,或想要给你开拓出一条道路时,由于你一时情绪化的行为,不但使问题失去了解决的办法,也使本来不太糟的事情变得更糟了。

由于睡得晚,睡眠质量又不高,第二天早上方梅起来晚了,她在埋怨妈妈为什么没早点叫她?妈妈说,为了能让她多睡会,谁知道错过了点。

又谁知道,一早又赶上了堵车,她竟然上班迟到了!足足晚了5分钟!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迟到,糟糕的是,在等电梯时,她遇到了周经理。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梅,现在几点了?晚了吧!”

“我,我今早起来晚了。”

周经理板着脸“嗯”了一声。

她吓得心突突直跳,浑身感觉不自在,“真是倒楣,碰到了周经理!一位不近人情的经理!”她甚至想,“不如再晚五分钟,那样就遇不到周经理了。”

上午十点多,她正在紧张地工作状态中。“方梅,王姐叫你到副总经理办公室去一趟,有事谈!”曹萍一进办公室便喊。

“哦,知道了。”她边说边从座位上站起。

一进门,见王姐坐在副总经理的办公桌前,“王姐,你找我啊!”

“方梅,坐!”王姐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几天前,副总经理跟你说过吧,要把你调到业务部门,听说你很高兴到新部门工作。但,现在事情有了些变化。你也知道,吴经理辞职了,他的业务部现在转由周经理接管了。不过,周经理不同意你到她的部门,说--我就直说吧,说你的性格不太适合在业务部门工作,还有,她觉得你在某些方面做得也不够好。你说,我们说你好也不够,毕竟她目前是经理,需要符合她的用人标准才行。这样,你的工作就不做调整了,和从前一样,好吗?”

“好,没问题,其实在哪做都一样。”她平静地说。

“谢谢你想得通,那你先回去吧!”王姐乐呵呵地说。

看来,方梅去业务部的事是彻底泡汤了。“也许现在的确不是去业务部的时候,去了又能怎样?吴经理也不在。”她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今后一定要更努力的工作,别让周经理或其他人再挑自己的错了。”

一段波澜起伏的“插曲”过后,她的生活恢复到了异常平静的状态:钱威威不再给她打电话或发什么信息了;她对杜俊成的牵挂也不知道跑哪儿了;晓文一如既往地忙工作,和她的联系越来越少了;找到工作后的晴爽也忙碌了起来,偶尔会给她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可这过于平静的日子带给方梅的却是更深的孤独感和压抑感。她迫切地希望自己早点振奋精神,早点摆脱掉委靡的情绪,不能让这些不良的情绪再困扰自己。

作家罗兰说过:“情愿让日子过得忙迫,也不要让日子过得无聊。”她十分欣赏这句话,这正好适用于她目前的情况,“对,我要让自己忙起来!我要去学习!去充电!去充实自己!”

说到做到,方梅报名参加了“中级英语听力与口语”的培训班,上课时间是每周一至周五的17:30-19:30,地点是在离单位有三站地远的外语培训中心,学习周期为三个月。

下班后,她就会马不停蹄地赶去培训中心上英语课。在随后的三个月内,她的重心将会转移到学英语的部分,当然是在不耽误工作的前提下。新的三点一线就此形成,家里-单位-培训学校。

一个月后,在培训中心的英语课堂上。

“今天的课有点特殊,不跟教材走,我们来上一堂口语练习课,是让每位同学用英语来向大家表述一个话题,可以是小故事,小幽默,谈谈自己的工作经历,学习英语的感受,等等,什么都可以。时间为5分钟左右。这堂课的目的就是锻炼你们的口语水平,也是这些日子以来对你们学习成果的一个检验。”英语老师在介绍今天的上课内容。

本来想采取主动发言的方式,但没有人举手示意要第一个发言,老师只好按照坐位顺序要求学生依次发言。按顺序,方梅应该第五个发言。

前面同学有讲述童年往事的,有回忆大学生活的,还有评论刚看过的一部电影的,虽然表达的水平有差别,但同学们都尽可能地用英语完整地表述了出来。轮到方梅了,可她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说了几句就说不下去了。她无助地望着老师,用英语说:“Sorry,Ireallydon’tknowwhatIshouldsay.Iamsorry.”(对不起,我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的对不起。)。

英语老师是一名刚从外语学院毕业的年轻人,很了解学英语的人要经历的过程。她认为,要想练好口语,一定要敢于张开口,不能开口说的学习者多数不是学的不好,而是缺乏说出去的勇气。

于是她用中文鼓励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辟如你的工作,你的心情,通过这一个月的学习,你得到了什么?这些内容都是可以用来表述的。讲不好不要紧,但一定要勇敢地说出来。Wouldyoumakeatry?(你试一下,好吗?)”

老师亲切的话语鼓舞了方梅,她知道自己的口语并不很差,只是由于紧张等原因放不开。“加油!方梅!”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略微思考过后,把想说的话用英语表达了出来:

“Afterthegraduationfromtheuniversity,Iwasluckytofindajobinacommercialtradecompany,asoneoftheordinarystaffs.Afte****riodofadaptation,IfoundIhadbeenattractedbymyworktosomeextentandIthinkmycharacterissuitablefordoingthisjob.

ThoughItriedhardtodomywork,Iwasstillcriticizedbythemanagerduetomysomeproblems,suchashumanrelationships.Indeed,Ihavesomeweaknessinaspectofcommunication.Anyway,withmyefforts,lastyearIgottheprizeofExcellentEmployeeofmycompany.However,laterIthoughtofquittingmyjobbecauseofbadrelationswithmycolleagues,untilIgotthenoticethatIwouldworkinanotherdepartmentofthecompany.SoIchangedmymindofresigningthejob.

Buteventually,thedepartmenttransferwasnotsuccessful.Ifeelitistoopityforme.NowIamstillintheinitialdepartment,doingmyoldwork.“

(大学毕业后,我幸运地找到了一份工作,成为一家商贸公司的普通职员。经过一段适应期后,我发现我还是被我的工作所吸引。我认为,我的个性适合做这份工作。

尽管我努力地去做工作,但我仍然由于自身的一些问题受到了经理的批评,比如在人际关系方面。确实,我在沟通方面是弱项。不管怎样,经过我的努力,我于去年拿到了公司优秀员工奖。然而,由于与同事关系没有处好,我想到了辞职,直到我得到通知,我将调入到公司其他部门。因此,我改变了辞职的想法。

可最终部门调转并没有成功,为此我感到十分的遗憾。现在,我还工作在最初的部门,从事我的老本行。)

她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她觉得这是迄今为止她说得最流利、最通畅的一次英语,还有些意犹未尽呢!见她停了下来,老师问道:“Haveyoufinishedyourtopic?Ifnot,pleasegoon.”(你的话题完成了吗?如果没有完成,请继续说下去。)

她接着说了下去:“ItseemedthatItreatedmyclassmatesandfriendsveryfriendly,butinfact,Ididnotdoitwell,tosomeevent,itwasworse.Here,Iwouldliketoapologizetooneofmyclassmates,becausethisclassmatewashurtbymedeeply.Iamreallyregretful.Now,Idonotknowhowtoexpressmypresentfeeling.That’sall.”

(我似乎一直都很友善地对待我的同学和朋友,但实际上我做得并不好,在某种程度上,是很糟的。在此,我想向我的一位同学道歉,因为这位同学被我伤得很深。我真的很难过。现在,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此时的感受了。就是这些了。)

她的发言结束了,虽然是用英语进行的表述,但她感觉如释重负。

“Throughyourtopic,Ifeelthatyouarenotinthemood.Ibelieveyourclassmatecouldunderstandyou,andofcourseitisbetteryouwouldtalktothispersondirectly.Iwishyoucouldbecomehappier.Aboveall,yourtopiciswelldone.Congratulations.”(通过你的话题,我感觉你现在的心情不太好,相信你的同学能够理解你,当然了,最好你可以当面对他说。希望你能够快乐起来。最重要的是,你的话题完成得很好。祝贺你!)

老师微笑着总结道。

“下课后一定要给钱威威打个电话,我要把当时的实际情况告诉老钱,自己真不是有意的。”这一个月来,方梅始终没有勇气主动联系他,是这次的话题和老师的话语让她鼓起了这份勇气。

课间休息,她拨通了钱威威的手机(他的手机号还是前几天晓文告诉她的),遗憾的是,老钱的手机关机了,她只好决定明天再找时间打给他。

Oceansapartdayafterday

AndIslowlygoinsane

Ihearyourvoiceontheline

Butitdoesn'tstopthepain

IfIseeyounexttonever

Howcanwesayforever

Whereveryougo

Whateveryoudo

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

(我们远隔千山万水,你一天天离我远去。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让我感到更加孤独。永远无法见到你,我们怎么能这样说再见?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在干什么,我永远等着你。)

“RightHereWaiting“(此情可待)低沉而有磁性的歌声从老师的录音机里传出,方梅的思绪被暂时带进了音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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