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疏风骤。本来打算今日去结匈国北的,结果被一场雨打乱了计划,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楚狂人望着雨云,皱着眉头。因为这雨太刻意了。
“咚咚”
“进来”
楚怀柔走到楚狂人旁边道“父亲,刚刚我打听了一下,每年这个时候结匈国便会下雨,据说是修炼者唤来的。”
“嗯,原先此处便很干燥,要想丰衣足食,离不开此雨。反正我们不急,便等上几天吧。”楚狂人的眉头舒展,既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他便不会干涉。虽是无为,但是人命最大。
“咚咚,先生在吗?”
楚怀柔把门打开,见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你是?”
“公子爷,我家老爷想请两位前去做客。”
楚怀柔正准备拒绝,却听到他父亲说“好,请等我们一下。怀柔,换一身衣服,我们去看看。”
楚怀柔满心疑惑,但还是去换了衣服。侍卫在楼下等了半刻钟样子,便领着二人上了马车。马车很豪华,即使在雨天泥泞的道路上也感觉不到颠簸。大概行了半个时辰,马车便停下了。
“先生,公子,到了。”
楚狂人睁开了眼,带着楚怀柔下了马车。只见宅第雄伟,门前两座张牙舞爪的雄狮,牌匾上铁笔银勾的是明府二字。门前两个侍卫,腰配障刀,威风凛凛。
那个侍卫带着楚狂人二人到了客厅,便退了出去。因为他的主人早已恭候多时。
“哈哈,昨日一别,小弟想念的紧。所以趁今日下雨,便想请兄弟和令郎来府中一聚,还望兄弟不要怪我孟浪。”中年人一如昨日的热情。
“哪有,有约不到,非信也。”
“哈哈,便知你会这般说。对了,你我如今兄弟想称,若是不嫌弃,兄长叫我孟甫便是。”
“我不过痴长几岁罢了。”楚狂人饮了一杯茶,又道“你这茶和你的字一样好,醇香浓郁,有君子之风。”
“我的字父母所赐,和我的关系不大,倒是此茶是我自制,没想到能得到兄长这般夸赞,倒也没白费心思!”
两人聊了一段时间,一个婢女进来,颇有几分颜色。“老爷,先生,公子,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哈哈,走,走,兄长,你我这便去。”李孟甫起身,便拉着楚狂人往外走,又叫上了楚怀柔。楚怀柔摇头失笑,便跟上了。只是他没注意到,一直注视他的婢女。
宴席是在花园中的亭子里。在亭子十步远便有一个池塘,满池的荷花在风雨中绽放。
“孟甫好兴致,你这宴席不同寻常。”楚狂人颇感兴趣,他本来便是方外之人,不拘泥礼法,对这场不合礼法的宴席反倒是很有兴趣。
“哈哈,果然是兄长,美景,美食,美酒,三美在此,人生何求?”
李孟甫说到此时,比较兴奋,似乎觉得楚狂人便是他的知音。“来来,兄长,贤侄,快坐。”
“咦?”楚狂人见到桌上的菜,颇为惊奇。不是他想象中的大鱼大肉,燕窝鲍鱼,反倒是一些山肴野蔌,顾不得其他,楚狂人又饮了一杯酒,竟然清冽无比。良久,楚狂人叹道:“孟甫果然是雅人,当真知我。哈哈。”说罢,二人会心一笑,倒是楚怀柔很茫然。
“哈哈,贤侄,不要拘束,当做是自家,这里没有那些规矩。”李孟甫笑道。说罢,李孟甫便和楚狂人谈天说地。
楚怀柔看着自己父亲那副爽朗不羁的样子,心中恍然。酒逢知己千杯少,便是如此吧。这里没有身份卑贱,没有名教礼法,有的只是意气相投之人的会心一笑。这好像就是自己的追求。修行的一路,总要有些兄弟好友相陪,独览众山小太孤独了,人生过得太过于孤独,那便太无趣了。即使拥有了永恒的寿命那又如何,不过是得到了永恒的寂寞而已,更何况,没有人可以永恒。想通这一点,楚怀柔也轻松起来。这里的茶相当美妙,嘴中回漾着的甘香,好似山中轻雾,缥缈不似人间。
“半池芙蓉谢轻雨,一盏清茗酬知音”楚怀柔望着亭外,轻吟道。
“哈哈,贤侄,好才华。不知贤侄知音在何处?”李孟甫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怀柔,想来他是认为少年人慕艾了。
“伯父休要取笑我了,不过有感而发。这半池芙蓉也算是我的知音吧。”
“哈哈,贤侄你这是取巧了,伯父可不同意,嗯,不如为今日的宴席赋诗一首如何?”
“这?”楚怀柔看向楚狂人向他求助,只听楚狂人说:“怀柔,今日正好,便做一首吧。”
楚怀柔不由苦着脸,但听到下一句便高兴起来,“若是让你伯父满意,便允你喝酒。”
“好。”
“哈哈,来人,准备笔墨。”
作诗不可能一蹴而就,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大概一刻钟,楚怀柔才在宣纸上动笔,那字飘若流云,矫若游龙。一旁的李孟甫不由暗赞“好字”,不过很快,便被楚怀柔写的词所吸引:
“报一阳初动,二五蓂疏,履长时候。大昴星精,宛分灵储秀。早运钧衡,亟还貂衮,向载歌成后。书展仪形,承华羽翼,恩深惟旧。
天眷难留,片帆归去,縠水柯山,故人携手。枕月眠云,老华胥闲书。夕宴朝欢,况当加庆,献我公眉寿。五福千祥,山长水远,一樽芳酒。”
“天眷难留,片帆归去,縠水柯山,故人携手。”细细品味一番,李孟甫叹道:“贤侄好才华,此词也算的上应景,十年后文坛当有你一位。”
“伯父,侄儿志在仙途。”
“哎”李孟甫不由摇头“兄长,好福气,令我羡慕啊!”
“哈哈,他不过小才华而已,仙途可不比文坛。”楚狂人没有细说,一晃而过。
“来,贤侄,饮了这杯酒。”李孟甫很欣赏楚怀柔,奈何他走仙途,但这不影响他的欣赏。楚怀柔如愿以偿的喝到了酒,并不火辣,有几分醇香,就是这个味道?他没有问,只是慢酌慢饮,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酒。
宴席持续了很久,偶有风雨飘入,便当做风流韵事,浮一大白。这一日,楚怀柔感觉自己明白了很多。人生得意须尽欢啊,何须在乎那么多,肆意的活着,再得挚友两三,人生可无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