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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可惜不是我

启程之后,我再无心情与两位将军谈笑。一路满怀心事的行至阿房宫,刚到宫门口我便被这恢宏的气势震撼。

依山殿阁,傍水楼台,山水相连,花木并茂,并有龙舟、游艇。宫人穿梭其间,为宏伟壮丽的阿房宫增添了一抹生气。目前阿房宫尚在建设之中,我所能见到的也只是这个恢宏下的一个角落而已。

队伍没有在此停留,浩浩荡荡的直接驶进了一片空旷的广场上。

御辇停下,赵高尖声高呼:“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下马跪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回响在阿房宫空旷的广场上,久久不散。

陛下搭着赵高的手步下御辇,“平身!”

众人起身,庞大的队伍整齐的排列在广场上,却也仅占广场的一角。

陛下吩咐赵高:“你且先去安排一行人的食宿,暂且不用你伺候!”

众人随赵高到安排的地方下榻休息,我只随便休息了一下便觉得憋闷,步出房外四下散步。随着脚步我来到了那片一望无垠的广场,几只不知名的鸟从广场上空飞过。天空没有飞鸟的痕迹,因为它已飞过,他在我心里飞过,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或许这样的痕迹,一留便是一生。

我漫步在宏伟的阿房宫中,似乎来到这里身上也能沾染一些灵气。阿房宫中处处张显着豪华尊贵、奢侈、大气,金玉装饰太过普遍,见得多了自然都有若沙石之感。

前方一处名曰“念伊阁”的楼阁,金匾高悬,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惹眼。我步至阁前,此处门窗紧闭,还隐隐透着寒气,我不敢擅闯,心怀疑云慢慢走开。

无边的夜色笼罩雄伟壮丽的阿房宫,宫中灯火通明。陛下设宴群臣,随行之人必须前往侍宴。大殿之上三十六颗夜明珠高悬于顶,即便是日月也不能与之争辉。席间除我之外是清一色的男子,觥筹交错、举杯换盏间他们谈论他们的话题,我只能在一旁做陪衬。少坐片刻我便起身离席,这样的场景下我也只是一个多余的陪客。

累了一天,我回到榻上休息,轻寐了一会儿便再也睡不着,起身到外面走走。夜风悠悠,初冬的夜开始渐凉,我下意识的抱抱手臂。

又走到了下午经过的“念伊阁”门前,此时阁内已是灯火通明,烛光从镂花的窗格中照出来。我拾级而上,每踏上一级,寒气便更重一些,我走近阁前,阁前只有两名侍女伫候。

“姑娘止步,陛下正在阁内,任何人不得擅闯!”宫女拦住我。

我刚想走开,陛下温柔的声音就从阁内传出,“朕来看你了,这些日子还好吗?”

里面还有别人?是谁?难道是他的哪一位宠妃?那我是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这个场景之下出现?若是等一下见到他跟别的女人很亲密的话,那岂不是尴尬透顶?

可我还是抑制不住强烈的好奇心,既是冬日,阁内既然住人就应该是温暖如春,怎么会如此寒冷?况且我也想搞清楚到底是哪个女人有如此之魅力能使得他如此温情。

我问侍女:“阁内怎会如此寒冷,谁住这里?”

“阁内放置了千年寒冰,是专为停放皇后的棺椁用的。”

皇后?谁是皇后?阿房!记得之前他也是这么站在水晶棺的旁边温柔地跟她说话。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阿房,朕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了,你不会怨朕吧?”

听到他如此温情的唤着她的名字,心弦不由得被撩拨了一下。

“阿房,最近朕身边出现了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女子,朕在她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也看到了我们以前的日子。可是当朕发现她并不是你的时候,朕真的是伤心失望!”

他在说我!难道我的出现竟是令他伤心失望?!

“那**对朕说她爱朕,当时朕真的是很震撼,阿房,其实朕不稀罕任何人对朕说这话,朕只想要你对朕说就已经足够了!阿房,你是不是知道朕孤单寂寞所以才让她化做你的模样来安慰朕的相思之苦?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何让她来而你自己不来呢?”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原来他并不想见到我,也并不在意我的承诺,一句“我爱你”在他看来跟普通的一句话又有何区别?一种叫做心碎的感觉侵袭着我。

“阿房,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见面了?朕有一种预感,朕总觉得你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朕,等着朕陪你回邯郸,男耕女织,做一对神仙眷侣。”

我似乎已经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心仿佛已像破碎的水晶,只剩下了一些碎片还在无力的挣扎。

“阿房,你说朕是不是老了?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你依旧还是那么光彩照人,每次朕见到你心还是和当年一样砰砰直跳,而朕却在一日一日的老去。朕好怕,好怕等我们再相见的时候你已经不认得朕,不愿意再跟朕在一起了,朕怕朕会配不上你!”

我的泪早已泛滥成灾,浑身似乎被着寒气冻得不能动弹。

“朕派去出海的使者应该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他们会带回来长生不老的灵药,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再回到青春年少的时候,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你说好不好?”

早已泣不成声的我双脚似乎已被钉在原地,挪也挪不开。

许久,门开了,见到站在门口的我他很意外,摒退了宫女,他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抬起泪眼,“我若是不在这里恐怕一直都还不知道陛下的心里话。”

他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朕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

“这个我知道。我并不奢求什么,我只是想永远都守侯在你的身旁,为你排解孤独寂寞,我也并不奢求能够得到什么,我只想陪你走以后的路。我知道你爱她,我并不指望我能替代她在心目中的地位,我说过,只要你愿意,你把我当成她的替身都可以,只是……”

我哽咽着,“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在你心里,我连做她的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他紧闭双目,深深呼吸,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始终还是没有开口。我还想问什么,却终于万念俱灰。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奔涌的情绪,我转身跑开。

跑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把头埋在膝上尽情哭泣。没想到初冬吹来的风竟如置身于冰天雪地般的寒冷,从身体冷到了心。长城轻易就横跨了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爱情却连一个人抵达另一个人的心里都那么难。

回想着与他的往事一幕幕,想着刚才他在念伊阁的一番话,心绪纷繁复杂。按理说我应该气他、怨他,可是我竟发现自己居然不气不恼反而更爱他。

“谁让你心动?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

谁又在乎你的梦?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谁为你感动?

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无悔付出青春,他就会对你真,

是否女人永远不要多问,她最好永远天真,为她所爱的人。”

这首《问》写得真好,没有爱过的女人不懂,等真正爱过了,伤过了,再唱出来,就会是另一种感觉。

“谁让你心动?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

谁又在乎你的梦?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谁为你感动?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

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尽量回避着每一个可能与他相遇的机会,我不再到处走,只是静静的在房间里,醒了便发呆,累了就睡。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好不容易捱到了回宫的日子,我木然的与扶苏、胡亥同乘一辇。一路上都没有再休息,我从翻飞的窗帏眺望路景。

“踏雪,你怎么哭了?”扶苏关切的问。

胡亥见状也说道:“师妹,谁欺负你?师兄替你报仇!”

我回过神,“谢二位公子关心,我没什么,是沙子迷了眼睛。”

我掏出丝绢擦眼泪。脸上的泪可以用丝绢擦干,心里的泪又该怎么抹去呢?

咸阳宫偏殿

一回到宫我便径直向偏殿走去,瑶红见了我,跟着我走进来。

“踏雪你回来啦!”瑶红见到了我一脸的兴奋。

“嗯,我回来了!”我敷衍的笑笑。

“怎么样?狩猎好玩吗?我可是听说你拿了头功,为我们女子增光不少,到底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瑶红拉着我要我讲故事。

“也没什么啦,就是狩猎的时候遇见了一头黑熊,我拿石头砸了它一下而已。”我轻描淡写的说着狩猎的经过。

“哇!你好厉害啊!换了我估计早就吓晕过去了。现在你都成了皇宫里的风云人物,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听说后来你们还去了阿房宫是不是?我都好久没去过了,估计都新建了好多宫殿,陛下真是痴心一片,换做是别的女子肯定早就感动得……”

瑶红的一席话正好说到我的痛处,眼眶一热,泪便滴了下来。

“踏雪,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瑶红不解的问。

我伏在瑶红的肩头嘤嘤哭泣,任凭我的伤心泪打湿她的衣衫。瑶红不知其中原委也无从劝起,只是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又到了用膳时间,宫女依旧过来传唤,我依旧到前殿去陪陛下用膳。席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沉默,气氛似乎被这寒冷的气候冻住。

我垂着头默默的挑着碗里的饭粒,食不知味的咀嚼自己的心酸。偏偏御膳房的御厨也跟我做对,饭菜居然一点味道都没有。他夹起一个鸡腿送到我碗里,似乎是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谢谢陛下,我吃饱了,您慢用!”

我放下碗筷快步走出前殿,生怕他看见我即将滑落的泪滴。

我不知道这样的僵局还将持续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化解这样的尴尬。我现在只感觉秦宫之中处处都隐透着危机,背后有众多嫉妒和愤恨的眼睛在盯着我,恨不能将我撕成碎片,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后脊发凉。若是之前,为了他,我相信我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可是换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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