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齐达舔舔嘴唇,发现倾盆而下的是石榴汁。他开始根本搞不清状况:明明看着是果实,怎么砸在头上变成了果汁?难道一扫还会变戏法?正呆萌的时候,耳旁传来一扫咯咯的笑声:开始是忍俊不禁,强忍的笑,后来实在憋不住,爆发“震天动地”的哈哈大笑。阿齐达抬头一看,树上的一扫边笑边对他挤眉弄眼,还吐吐舌头,一股子阴谋得逞的的得意劲,唉,都快三十的人,竟做出这样的事。
再愚蠢的人,都知道自己被愚弄了,被耍了。但是,阿齐达还是十分不解,难道果皮里装的不是果肉?他随手摘下树上挂着的一个苹果,没有特意选择哪种水果,只选了离自己最近的。在手里掂量一下,重量跟同等大小的普通苹果差不多,外观也没有多大区别。然后,阿齐达高高举起它,猛地往地下一砸,随即听到“啪”的一声,仿佛椰子壳炸开的声音,苹果皮瞬间炸开了,流淌出清澈透明的苹果汁。
阿齐达仔细观察发现,炸开的苹果没既有果核也没有果肉,只有椰子壳般坚硬的苹果皮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他顿时明白了,先前一扫称之为“百果树”的树,实际上结的不是果实,是果皮包着的果汁!应该叫“果汁树”才对。百花园的主人擅长魔法,所以遇到这事阿齐达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他心里有点生气,自己跟一扫无冤无仇,怎么在不知何时的情况下,就结下梁子。阿齐达抬头望了一眼,一扫正在树上居高临下幸灾乐祸地观察他的囧样。就算脾气再好,遇到这事要保持镇静也很难。阿齐达抬了抬脚,发现脚边不远处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他索性弯下腰捡起石头,抬头看看树上的一扫,佯装要用石头扔过去,吓得一扫下意识往后一缩,然后手扶树干站起来,瞪着眼,做好随时应对的准备。
阿齐达看到一扫的样子,觉得自己“报仇”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并不想真的用手中的石头掷一扫,吓吓他就够了。于是把手中的石头用力朝旁边一棵树丢去,惊得栖息在树上的鸟儿“噗嗤”一声飞走了。
弄湿了衣服的阿齐达也没心思继续在百花园闲逛,就沿着原路往回走。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是人声模仿着鸟叫声,惟妙惟肖极了。他不由得回头一看,却看到一扫坐在树干上,刚才他丢石头惊起的那些鸟儿,温顺地栖息在一扫身上:肩头,大腿,背部,只要能栖息的地方都站满鸟儿。一扫左手扶着树干,右手伸出五指,掌心站着一只花褐色的云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鸟语,交流甚欢。
“喂,你干的好事!”看到奇怪地打量着自己的阿齐达,一扫没好气地说。
“我,我怎么了?”阿齐达有点心虚,毕竟刚才扔石头的是自己。
“你把这些宝贝儿吓坏了,它们在向我控诉呢。我手中这只宝贝云雀说你又野蛮又粗俗。”一扫说。
“到底是谁又野蛮又粗俗地骗我?“阿齐达心想,”算了,还是不跟他理论了。“阿齐达看看一扫没吭声。
但是,没多久他的好奇心就战胜了刚才的不快。“你真的会说鸟语?听得懂它们的话?不会又在耍我吧。”阿齐达试探地问。
“呼呼,谁骗你了?我当然会。不信,你看。”一扫说,“我现在让手上这只宝贝飞到你头上,看好了。”
阿齐达一动不动站着,他想看看长毛一扫到底是不是在吹牛。
“叽叽喳喳,啾啾咕咕......只见一扫对手中的云雀煞有介事地吩咐着什么,云雀居然点了点褐色的小脑袋,仿佛在说“遵命”。然后拍打着翅膀,轻盈地飞到阿齐达头顶上空,在他头上盘旋了几圈,稳稳地落下,站在头顶,爪子牢牢抓住他的头发,把他弄得生疼。
“看到没,它不但能听懂我的话,还很乐意听我的话。”一扫骄傲地说。
阿齐达心中的不愉快,被眼前这一幕一扫而光。他好奇地问道:“一扫哥哥,鸟儿们叫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听起来差不多,你怎么能听懂它们说什么呢?”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是一次偶然经历。”
“什么偶然经历?”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一次背着我妈在树林里爬树玩,树上有个喜鹊鸟窝,喜鹊母鸟不在,出外觅食去了,窝里只有一窝鸟蛋。”一扫边说边比划。
“恩,然后呢?”阿齐达追问。
“我本来想掏鸟窝,没想到突然发现鸟窝旁边的树杈上,盘着一条虎斑游蛇。正虎视眈眈望着这些白花花的鸟蛋。”一扫说。
“然后你就保护了这些鸟蛋?”阿齐达说。
“也不能说是刻意保护,毕竟我本来是想掏鸟窝的。只是那条虎斑游蛇更吸引我,我妈有时做魔法实验会用到蛇皮,索性弄条蛇回去给她。”一扫解释道。
“可是蛇是有毒的啊?你不怕被蛇咬啊?况且又在树上,不是在平地上。”阿齐达嘀咕道。
“还好啦,虎斑游蛇是微毒蛇,不是剧毒蛇。这种蛇颈部有凸起的毒腺,毒液储存在那。但是毒液没有与牙齿相连,就算被它咬了,也死不了。”一扫像个生物专家似的介绍着。
“哦,那你还是很勇敢,我就比较胆小。”阿齐达说。他说的是真心话,他从小就是个文静内向的少年。尽管长相英俊,可也比较瘦弱白皙,绝不是那种强壮勇猛的阳光男孩。以前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他本来就爱宅在家里看书,但是自从妈妈被恶龙叼走后,他立志要杀龙救母,就后悔以前怎么不多花点时间学习击剑,搏斗,骑马等村上其他男孩子喜欢的东西。
“勇敢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天到晚被我妈嫌弃。虽然你是个啥也不会的窝囊废,但我妈还是喜欢你。”一扫神情落寞地说。
“别这么说,没有妈妈不喜欢自己孩子的。”阿齐达安慰道,也没介意一扫称他“窝囊废”。
“好了好了,不要装老好人,我才不要你安慰呢。”一扫收起刚才的神情,重新露出玩世不恭的眼神。
“对了,一扫大哥,你还没说完。后来呢?”阿齐达看出一扫脸色的变化,想尽快转移话题。
“后来,我折根树枝,猛敲虎斑游蛇的脊椎骨,也就是三寸的地方,再猛敲心脏部位,就是七寸。‘打蛇打七寸’你懂吗?然后这只小蛇就一命呜呼了,身上的小皮被我三下五除二扒干净了。”一扫说得很轻巧的样子,实际上他很小就喜欢外出打猎,等到阿齐达那个年纪时,已经是位经验丰富的猎手了,所以对付一条小小的虎斑游蛇才轻松自如。不过他没有告诉阿齐达这些。
阿齐达听得津津有味,继续刨根问底:“然后呢?打完蛇呢?”
“打完蛇母喜鹊就回来了,那只母喜鹊好大,也好漂亮:墨黑色的头,乌紫色的后背,宝蓝色的尾巴,我还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喜鹊。”一扫说完望了望天,意犹未尽地回忆着。
“母喜鹊在我身旁不停盘旋,示意我不要走,我索性就坐在树下看看它到底要干嘛。它看我不走,就飞走了,不一会儿又飞回来,嘴里衔着一个野果子,放我脚下。然后又飞走了,过一会再飞回来,嘴里再衔一个野果子,就这样反反复复飞了七次,最后给我带来七个野果子,放在我面前,而且每个种类都不同。”一扫边说边砸咂嘴。
“恩,你继续说。”
“然后那只母喜鹊,停在我面前,用那双圆溜溜亮晶晶的望着我,也不知当时怎么了,我一下子就明白它的意思是让我吃下这七个果子。”
“接下来呢?”阿齐达问。
“那七个果子不过是七个不同种类的普通野果子,没想到一起吃的时候,竟然那么美味。我开始以为母喜鹊不过是请我吃顿‘水果大餐’而已,不料吃完后,我一下子竟能听懂鸟的话了。”一扫说。
“就像亚当夏娃在伊甸园犯罪,偷吃智慧树的果子,吃完眼睛一下子就明亮了。”阿齐达用了一个类比。
“别把我说成亚当夏娃,我又没偷吃。”一扫反驳道。
“嘿嘿,你说的对,我的比喻不恰当。你的‘眼睛明亮’是母喜鹊报恩给你的,不是你自己偷来的。”阿齐达充满歉意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