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知不觉就从梦中醒来了。
快点出来吃早饭，不然就是迟到了。
又是妈妈催促的声音，妈妈每天早上都要催我去上课的习惯早就养成了，至于是什么时候，可能是我开始做那些奇怪的梦的时候。
到了学校我还是放不下昨天赵文琪说的话，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好的时间去问。而且我也不想去问她，可能我还是不想让她知道我是个做怪梦的人吧！
没办法，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自己又回到了梦中。
小轩你回来了。每次我在梦中睁开眼，小乖总是用一种温暖的眼神趴在我身上看着我。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刚刚在系着扣子问着小乖，离你上次醒去，已经过去几年了。
我的手停了一下，不过还是习惯了，继续在系扣子，那发生了什么事，我试探性的问，心中是矛盾的，因为不想听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又忍不住问。
小乖坐在床上说，是有点事，很多事情都只不过是鲜花著景，烈火烹油。因为严嵩倒台，胡宗宪也免不了被牵连，之前被下狱了，幸好嘉靖帝还是相信胡宗宪的。不久又放了，但也是赋闲在家，不过朝廷的争斗永远是不会停止的。他前几天又被下狱了。
听小乖说这些，想想自己就是在昨天还在参加他的寿宴，没想到，梦醒了再来的时候，已经是阶下囚了。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手心里已经有汗了。心中也是五位杂陈。
小轩你还好吧！不要想太多，今天你还要到小渭家去呢。
他家里怎样了。我急切的看着小乖问，听到小乖说到小渭家去，自己生怕是这不好的事，因为我真的好怕好怕会失去什么。
不要紧张，小轩是喜事。前几天徐府又添新丁，张氏为小渭生下了一个小男孩，已到不惑之年的小渭显得格外高兴，取名叫徐枳，所以今天是你约好要去道贺的。
耳朵里听见小乖说完，我也舒了一口气。
不过小轩你要做好准备哦！为什么，我问道。因为因为你要包一个大红包了。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笑了一下说。
我没发觉小乖真正想说什么，可能是小乖为我好吧！
贤弟你来了，快进来坐。小渭高兴的说道。
我有机会看了一眼还被张氏抱在怀里的徐枳，感觉和当年潘氏怀里的徐枚一模一样，感觉时间又回到了从前。正是应了纳兰性德的那首词，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一天，虽然小渭身体不好，但还是喝了许多酒，感觉就是他自己在和自己喝，可能是他知道我不胜酒力吧！
回来的路上，小乖说天又有点冷了，让我不要感冒了。空气中虽然还有凉风，但把小乖暖暖的抱在怀里。真的就感觉不到那些寒意。
第二天醒来，听说胡宗宪胡大人在狱中自杀啦！胡大人在狱中自杀啦！
这样的话好像是我出门一直在我耳边听到的话。一天时间就在整个绍兴府传遍了。我心中也有许多的不安，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脑子又是空白的。喉咙好热，感觉要喷火似的。
小轩你不要紧吧！小轩，听怀里的小乖在叫我，我才反应过来。这时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我站在街上，看着小乖，什么也没说。
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等你去了徐府再说吧！小乖只说了这句话。
到了徐府，徐枚和张氏看到我来了，就马上跑过来着急的说小渭今天一早起来，什么话也不说。就在书房里烧之前为胡大人写的文书。
我也二话不说冲进书房里就去。看到小渭面无表情的在那里着那些他之前很是看重的纸张，我顿时明白了。明白了自从严嵩倒台后，小渭总是好多话对我是欲言又止，其实就是想说会落到今天这个结果，明白了最近总是看不出小渭到底是高兴还怎么样。原来是在借酒消愁而已。
怎么自己永远那么傻，什么都不懂，永远都是后知后觉，心里在暗暗想着。
小渭看见我来了之后，过了一会儿。贤弟，请你去关上门，我们俩许久都没有坐下来谈谈了，坐吧！小渭一边平静的说着一边还是在烧着，那黄中带蓝的火焰照在我们的脸上，感觉自己的内心都变得清澈了。
贤弟，你觉得这些东西怎样？看着小渭现在手上还在烧的是当年写的《白鹿表》，这可是小渭的得意之作。
这些都是你平时最为看重的作品，而且我也觉得你写得很好的文章啊，还有那些上表。可是现在怎么要烧了它们。
很好吗？小渭苦笑道。有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它们很重要，可能是大人还在的原因吧！可是现在已经走了，细想大人狱中自杀的心境，现在我也能明白几分了。这些文书，贺表，还有谢表。其实就是大人的催命符，还有就是真正这几十年的战争到底是真的在抗倭吗？东瀛岛国，真正来犯我领土的又有几个，不过尔尔，我相信一年也不用，便可让他们退回岛内。可是细想为什么这些年就是屡抗不止，其实都是我们的大明子民，我们一直在和自己人打仗，他们都是穷苦百姓，只是迫于生计而已，为了抓到不牵连到家里人，就都说自己是倭寇。
听着小渭说这样的话，自己心头也是在痛。处于这些时代的人，即使朝廷再昏暗，统治者们永远是看不到的。只有那些底层人民一直都在苦难的边缘挣扎着，但又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自己每写一份谢表，代奏折，其实就是在折磨我大明百姓，这样的战争如何能赢，自己如何又有好下场。我想大人可能是在狱中谢罪吧！是我们这些人对不起那些所谓的倭寇。如果政治清明，哪里还有倭寇，真的有的话也是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静静地听着小渭的话。而小乖好像什么都知道，没有一丝不一样的表情。
大人因为严嵩而下狱，以至于自杀，想想这些年因为战争而不得已去巴结严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做到去为他写生辰贺文的，其实贤弟我一直很佩服你。
兄长说笑了，我有什么值得你去佩服的，我感觉奇怪地说道。
不对贤弟你有，小渭继续一边慢慢的烧着一边说道，之前你说让我遵从本心，可是我的本心什么时候丢了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会想起要去找它，但就是找不到了，它已经走丢了。而你，从来就没有变过，你的本心一直都在。
被小渭谈到这里，我真的感到羞愧难当。我遵从自己本心过没，我想从来就没有过吧！自己一直在做着这样奇怪梦，内心一直是拒绝的，既不能对别人说，但又抗争不了，谈何本心。
其实兄长我也不是你想象得那样，这些只是我的表面而已，我说道。
贤弟不用谦虚了，现在想想我们认识多久了？
小渭突然问这个问题，我也不知怎样回答，是当年初见小渭的时候，还是在船上，或者是在季本先生讲学的寺内。
不用想了，小渭已经烧完了那些纸张，随着一缕青烟，火盆里剩下的就只有黑色的灰。只是继续在哪里坐着说道，其实我们很久就认识了，不管是是当年的夫子，还是再见到的夏田横，以及现在的夏田震，我想都是同一个人吧，还有你身边的小乖，它永远是那只可爱的小兔子。
听小渭说出来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说什么，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们只是在我的梦中而已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幻吗？这时我也看向了小乖，而小乖只是说让我好好的听下去。
我想，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已经双鬓如霜，有时这副残躯也是病痛缠身，而你还是当年明月。可能你和小乖就是我大哥从前一直想寻找的神仙吧！说到这里，小渭也是笑了一下。
兄长你说笑了。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因为某些原因而与你们相遇，我解释道。
三十多年来你还是初见的那个人什么都没有变，而我却不知什么时候迷失了方向。你可能会取笑我吧！笑我没有找到自己。
兄长你说什么话，你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兄长。
这一天，我们两个还有小乖一直在书房里，和小渭谈了许久，小乖只是在哪里听着，没有对我说一句话，而小渭总是说自己罪孽深重。愧对那些对他给予厚望的人，尤其是沈煉，竟然因为严嵩的倒台而担忧，不知百年之后如何去见他。
正如小渭烧的文章永远不会有第二次，我们的这次长谈也一样，只是没想到这竟是我和小渭最后的一次谈话。当时的我还是不懂那时小渭，还有小乖。但该来的还是要来，无论如何，我们不可能躲开这历史车轮的碾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