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明又跑过去看第三幅画,发现石壁上早已光秃秃的了,石壁上的画完成了它的使命,早已隐去,陈小明走到房间的尽头,发现许多破碎的沉木堆积着,陈小明有心卖弄自己的承影剑,从发髻上取下承影剑,低声默念道:“大,大,大!”随即脑海中呈现出了陈士芝的字,笔笔当如高山之坠石,挥剑宛如落石之势,大片的沉木应声而断,清理完破碎的沉木和满地的灰尘之后,石壁上出现了一个上了锁的小门。
“难不成此门的背后又是什么宝物?”陈小明好奇心大起,用承影剑切开了锁,“吱呀”一声,许久不曾打开的木门应声而开,门内漫起的烟尘中静静地伫立着一封卷轴。
记忆的尘封被触碰,熟睡的魔头被惊醒,神仁宗从甜蜜中醒来,回归冷漠的孤凉,四周闪着五光十色的宝物依旧华丽,宝物堆积成山一样未少,可为何自己的内心还是如此的难受,心中最重要的那一块缺失了。于是嚎叫,疯狂地毁坏着,需要食物来填补内心巨大的空虚,牙齿摩擦着坚硬地食物咔嗤作响,我忠心耿耿的侍臣如今在哪里?这个时候他应该献上美味的人肉来供我享用!
忠心耿耿的侍臣王富贵从被毁坏的杂乱的宝物中爬了出来,“他成功了,他一定是成功了,最后竟然是这两个笨蛋成全了我,哈哈!”王富贵的双手紧张地颤抖着,此刻沉浸在巨大的快要成功的战栗之中,陈小明听到外面的动静,拿着卷轴跑了出来,神仁宗一看到这卷轴狂暴之态更甚,疯狂地向这三人喷着鼻涕法术,三人在宝物之中东躲西藏。
“你拿着的宝物一定是破解神仁宗法术,统治月亮城的关键!”王富贵盯着陈小明手中的卷轴一脸贪婪,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谦卑之势,“你……”陈小明察觉到了王富贵的不对劲,右手紧紧的握住了卷轴,谁知王富贵的身影仿若鬼魅,陈小明只感觉一阵眼花缭乱,王富贵就近到跟前,一把推开陈小明,拿住陈小明手中的卷轴,“小明!”石虎大吼,“原来他是会武功的!”陈小明冰冻之前的最后想法,神仁宗的鼻涕法术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陈小明,陈小明被冻成了一座雕塑,浑身像被封印在一片狭小的空间内不能动弹,石虎冲上前去,想要去和王富贵抢夺卷轴,天生神力的石虎竟也不是王富贵的对手,王富贵变幻着步法轻松的闪过了石虎的拳头,在石虎的胸口击了一章,石虎被重重地击中到了一块玉碑上,王富贵激动地拿着卷轴,运转着步法,躲过了神仁宗一波一波的法术攻击,终于能够得到他了,卧薪尝胆了多年,神仁宗在其身后暴怒着扔着各种各样的玉碑,黄金,丝毫没有怜惜,却无法触碰到王富贵分毫,眼看着王富贵就要接近殿门口逃出去了,有一剑从天而降,此剑从沙漠的边缘开始蓄势,掠过苍茫的沙漠,杀死疾驰的狂风,剑意不断地攀升直至顶峰,这一剑剁掉了王富贵的臂膀,卷轴随着断掉的臂膀跌向远方,王富贵瘫倒在地,爬着,就算受到了如此严重的伤势也要拿到那幅卷轴。陈士芝冷哼一声,索性用剑将那幅卷轴击至远方。
卷轴终于摊开了,浑圆的神仁宗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他没有理会陈士芝一言不发就斩下来的剑,看到卷轴后的神仁宗浑身的肥肉皆颤抖着,他努力地弯下腰,妄图捡起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却又不敢触碰的卷轴,却在如镜子般的黄金铺成的地面上看到了自己满脸肥肉拥挤着,没有眉毛的样子,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脸,泪如雨下,卷轴的上面是一个美丽典雅不可侵犯的女人。“姬玉,姬玉……”肥胖的嘴唇嗫嚅出几句话。
记忆的尘封被拨开,透过黄金堆砌的地面,神仁宗又看到了内心最深处的那段记忆。那一年是月亮村最干旱的一年,月亮城的土地干了又裂,裂了又干整整三次,百姓们如同枯瘦的鬼,在干裂的土地哀嚎,皇甫义许就是在那一天背上神仁宗的名号,从干旱致死的父皇的手中捧起皇甫家族的荣耀,一座濒临灭绝的鬼城,那一年,神仁宗殚尽竭力,那一年,神仁宗的眉头是锁着的。
唯一能够平息神仁宗的眉头的是从小青梅竹马,总是一脸温柔的王妃,神仁宗总是太忙,太忙,他的心里装的是整个干旱的城池,他每天关心的是这天这家又饿死了几个人,这天烧烤着大地的阳光是否不那么刺眼了,面对王妃,他总是一脸安静的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注意到了王妃鼓励的笑脸,却没注意到王妃日渐消瘦的脸庞。
直到有一天,神色慌张的宫女前来告知,王妃病重,躺在床上已然起不来了,天,仿佛塌了……他焦急地跑着,哭着跪在了王妃的床前,他终于注意到了王妃如此消瘦的身型,床前摆满了王宫中能够找寻到的食物,他哭着,恳求着,恳求自己的王妃能够吃下这些食物,不要离开自己,王妃平静温和地回复着自己:“义许,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不准再皱着眉头了,那样很难看!”他哭着应着求她不要死,那一天的泪水仿佛流干了,天空中终于下起了大雨,死后的王妃化作美丽的月亮河环绕在月亮城旁,王妃在菩萨面前发下大愿,愿意用自己的绝食而死换取月亮城百姓的平安,他恨,他恨菩萨为何如此的不公,需要牺牲自己所爱之人来换取别人的生命,他恨,恨自己的百姓,仅仅的一场暴雨就兴奋地忘却了王妃的贡献,他恨这些百姓为何要将性命托付在自己的身上,他恨父亲为何将王位交给了自己,他恨所有的一切,却又不能伤害这所有的一切,他日复一日的用食物,收藏宝物来填充自己的空虚,来掩埋自己的记忆,不要在孤独的夜里回忆起她,他讲所有的有关她的内容全部毁掉,全部关起来,不敢触碰,今天还是被陈小明找到了。
陈士芝的剑终于落了下来,重重地劈在了神仁宗的身体之上,神仁宗满身的肥肉将剑刃包裹着,陈士芝的剑没能伤害到神仁宗分毫。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神仁宗平静的看着陈士芝,“能够杀我的只有我自己!”这次说话出乎意料的清晰。神仁宗轻轻地用两根肥胖的手指头捡起了这幅卷轴,细细地观摩着王妃的模样,这边的眉毛画的差了,小声的喃着,慢慢的眼泪就下来了,滴答滴答,滴落在黄金铺成的地面上,小心翼翼的将这幅卷轴贴在自己的胸口,小心的珍藏,撕下自己的衣服,用布包裹着,生怕自己丑陋地模样惊吓住了王妃。
而后看了看自己积攒了十年的宝物,不带任何的留恋,随即一跺脚,他再也不是那个满身肥肉的胖子,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一般,飞向了十年间从未踏足过的月亮湖,静静地伫立在岸边,化作一颗散发着柚子清香的柚子树,她喜欢吃柚子,可是那年干旱,她走的时候没有吃到……
陈士芝静静地立在空中,没有言语,躬身对着月亮湖行了一礼,便与解了法术的陈小明等人跌入了七层封妖塔的第三层。
月亮城外,失了一个臂膀的侍臣王富贵还在爬着,卷轴,卷轴,他的脑海中只有这个念头,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儿子妄图得到的宝物,他永远不会想到这卷轴只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画像,也许第二层的贪欲的魔头又找到了下一个的继承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