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明醒的时候,一群强盗正在开会。
“妈了个巴子的,要我说咱们就该赶紧把这批钱给分了,哪来这么多顾忌!”从青楼出来的男子戴着面具坐在首位,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甲,一众首领论资排辈儿在大厅中排排坐好,大厅外皆有喽喽守卫。
大厅内点着火把,照映着灯火通明,陈小明被捆绑着,吊在大厅中,还能依稀的通过手臂的触感感觉到自己的符篆还在,还好,自己还有逃生的希望,陈小明的手被绑麻了,醒来的时候哼了一声,本来安静下来的大厅内气氛更加显得凝重,不知有谁嘀咕了一声,“这狗官怎么醒了!”
坐在第二位的是个山羊胡矮瘦的中年人,着青衫在一群强盗中实属另类,类似于军师出出馊主意,调理纠纷的角色,这时候他站出来缓和气氛最为合适,“依我看,还是等这两天的风声过去了再说,钱庄刚刚被抢,一大批的现银出现在市集上,很容易引火烧身!至于这位捕头大人么,还是不要留活口的好!”两个绿豆大般大小的小眼珠咕噜咕噜直转,稍一触碰陈小明的眼光后就害怕的低下头去,陈小明的目光要是能杀人的话这狗头军师早已死了千万遍了,自古这种蔫坏的出馊主意的都是读书人。
“太好了,老子还从来没有杀过狗官!”这说话的坐第三位,正是刚刚在陈小明刚醒的时候说话的那位,声音粗犷,长的膀大腰圆,浑身都是肥肉挂拢着,这等天气也不穿上衣,上半身泛着油光,一双大斧子放在桌上,“看什么看,待会儿宰了你!”对着陈小明示威,陈小明还真怕他一言不合就拿斧头劈过来,这样自己逃跑的机会就没了,转过头去看坐着的第四位的强盗。
坐在第四位的强盗身着破旧的皮甲,以前也是在军营厮混的汉子,有些统御喽喽的能力,在军营里投机取巧,爱媚上欺下,因站错队伍而被军营革职出去,过惯了欺凌百姓的日子,索性投奔了强盗,对于排在第三位的杀才心里是满肚子的不屑,这种还没摸清上司的态度就胡乱发言的人也就只能在土匪窝里称王称霸,他默默地喝茶,没有说话。
坐在第五位的在江湖上以阴狠闻名,身材瘦弱,不以功夫见长,在江湖上却能屡屡获得名声,靠的便是阴狠狡诈,他和坐在第四位的强盗一般,阴恻恻地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大厅内的强盗首领全部介绍完毕。
坐在首位的面具的首领玩弄着手指,“军师言之有理,狗官是一定要杀的,喝茶。”语气如同冬天般的阴冷,坐在第二位的军师却感觉如春天般的温暖,一向冷漠无情的首领竟然关心起自己来了,受宠若惊,一脸讪笑的坐下喝茶,这种人离了首领屁也不是。
陈小明的内心是崩溃的,枉我在刚刚赶路的时候跟你聊得那么开心,古人难道一点感情都不讲的么。
老四和老五依旧正襟危坐不知在想些什么,老三摸着斧头盯着陈小明桀桀怪笑,他最喜欢看别人临死之前求饶,恐惧的感觉,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威武与自尊,出人意料的是陈小明的眼中并没有恐惧,在进入七层封魔塔的时候菩提师父已经确保过自己的安全,他对师父完全信任,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机缘在何方。
坐在首位的青铜面具的首领慢条斯理的声音中极具诱惑,“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商榷下如何分润我们抢劫而来的三万两白银!”
在座的各位首领所有的目光突然如同饿狼一般,绿光中闪耀着热切的占有欲,三万两白银,知县祝英山三年来苦苦经营贪墨的官银,全部被这帮劫匪从银庄抢劫出来。
军师抬头望向首领,他对首领既恨又怕,所有行动的细节全部由首领制定,环环相扣,从头到尾没有出一丝纰漏,像掐着时针一般算透了所有的细节,然而真正实施计划之时首领却完全没有出现,银子全是自己和老三,老四,老五动手抢回来的,对于此事其他人一直颇有微辞,一个戴着面具完全不清楚根底的人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凭什么分配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抢夺回来的银两,银子被抢的风声还没有过去,现在商议分配银两,是不是有些过于心急了!
青铜面具的首领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老三一身的横肉,说话从来不经大脑思考,“老三,你先说!”
老三肥胖的大脸露出了丑陋地笑容,“老大,不怪我说话难听,底下的人也早就有些怨言了,不信你问问军师!”
军师低着头,“这……”他是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
“这次行动完全是由我们这帮人冒着生命危险才实施成功的,虽说计划是老大你制定的没错,但是计划没有人实施,这银子咱们也挣不回来,老大你说对不对,当初制定的五五分润我觉得有点多了,要不三七分成怎么样,我们四人分余下的那七分,老大你觉得怎么样?”一坨肥肉摊在椅子上乱颤着。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青铜面具的首领看不清任何的表情,双眼也不看下堂下众人,研究着自己的双手,好像自己的手中能长出一朵花儿来。陈小明感到有些好笑,城中对于银两被劫之事还在追查不止,这胖乎乎的老三就最先跳出来嚷嚷着分配不均,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么。军师在堂下紧张的身体都在抖动,生怕一个一言不合就发生火并,老四和老五正襟危坐,老五眼珠咕噜咕噜直转,不知在想些什么,老四沉默着喝着茶,四对一还怕个啥!
沉默了好一会儿,首领才发话,“看来大家对制定的分润都颇有微辞啊,不过老三说的也有道理,喝茶!”老三闻言喜滋滋地牛饮了一大口,故作夸张的表情道:“好茶,好茶!”
“老四,你说呢?”青楼首领继续发问,声音沉着,不似发怒的样子。老四立马紧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此紧张只有三分为真,“老大,本来我对分配是毫无疑义的,山上的兄弟们过得实在是清苦啊,既然三哥已经把话挑明了,我们也就不矫情了,手下的喽喽们没有钱来打底使唤都使唤不利索,给他们涨点分润,山寨也会越来越红火的,下次再有此等机会,我老四一定还像这次冲在最前头!”先道难处再表决心,不愧是在官场厮混的人物。
“很好,坐吧!”老四听到这话连忙坐下,今天不知为何感到如此口干舌燥,坐下来的时候又多喝了几口茶,杯中的碧茶已经见底。
陈小明嗤之以鼻,虚伪!军师却为刚才老四的发言暗暗叫好,这才是有水平的人讲出来的话啊,心中有些忐忑,老大不会怀疑我们串通好了索要分润的吧!读书人考虑的事情总是很多。
青铜面具的首领终于抬起头来,望向大厅外的夜色,夜色撩人,面具后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我对之前制定的五五分润确实不满意,要不这样,我全拿好了!”就这样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刺破黑夜。
“什么?”峰回路转,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直担惊受怕的军师,老三拍桌而起,浑身肥肉乱颤,“戴面具遮遮掩掩的毛头小子,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拎起斧头就要往前冲,青铜面具的首领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好似在看一个笑话。
军师率先从椅子上瘫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僵硬,双手在空中摆动着想要触摸到最新鲜的空气,随后“咯噔”一声嘎毙了。
“茶里有毒,”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喝茶喝的最多的老四,练过功夫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在军师死后的几息时间,也步入军师的后尘,双手指向青铜面具的首领,只来得及说了一个“你”字便去见了十殿阎罗,举起斧子的老三也未能幸免,也是死的最有血性的一个,临死之前愤恨的向青铜面具的首领扔了一把斧头,却砸在了地上。
参与整个过程却一言不发,以阴险凶狠闻名江湖的老五一开始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同寻常,一口茶水未沾,在军师瘫倒在地的那一刻便冲出大厅向外逃跑,懂得审时度势,保命第一,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人士。
坐在首位的青铜面具首领却不以为意,“曼陀罗花,无色无味,在茶水里掺杂些汁粉,任你活的多潇洒恣意,喝了它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陈小明恨不得把自己的口水都吐出来,这个阴毒的人不会给自己灌了这种毒吧。很快厅外便传来了猎狗的狂吠声,老五的惨叫声掺杂其中,陈小明吊在空中只感觉毛骨悚然,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四人现在说死就死了,重点是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了,早知道刚刚赶路的时候就不嘚瑟,说那么多的废话了,欲哭无泪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