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白崖上,四周群山耸立,清烟环绕,宛如人间仙境。青山绿水间,白云袅袅,更添几分仙气。山的一面耸立着一座座木制的黑色屋宇,另一面可是悬崖峭壁,寸草不生。远远看去,犹如一把刀将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生生砍去一半。
若想要上苍白崖,只有一面路可走,要想从悬崖这一面上苍白崖可谓难以登天。这易守难攻的苍白崖便是无叶教总坛所在之处了。两年来不知多少江湖正派人士想攻上苍白崖,都被挡在了山下。
在众多屋宇中,一座格外宽敞的大殿,尤其的热闹,无叶教的众教们纷纷汇集在这儿,举行着无叶教一个月的集会。在乌央央的大殿上,有两人的身影格外的引人注目。一位身着雪白直襟长袍的少年正坐在大殿之上,盘起来的白色长发用一根青色发簪盘在头顶部,白色眉宇间更显得少年气宇非凡,可白色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丝无力的病态。站在少年身后左侧的男子,一身黑色侍卫装束,一把细长的直刀横在身后,让人感觉神圣不容冒犯,与身后大殿的黑色基调倒是显得相得益彰。
“教主!!“大殿之下,一身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满面愁容的望着他面前英俊的少年“再过四日,武林各派人士怕会再一次聚集苍白崖下,攻打我无叶教。我无叶教这两年来,人力物力财力都亏空殆尽,四日之后恐怕再无力与之抗衡。还请教主定夺,我们如何是好啊!!!。“
少年待那人说完,神情从容的环视殿中众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上。
“石堂主,教中还有多少兄弟。“
“崖上的兄弟加起来不足五百。山下这两年来由于各门派封山封路,导致我教教众人数日趋减少,只有区区几十人,连一百人都不足够。“
站在石堂主身侧的一名壮汉愁容满面,痛心疾首,生生从石堂主口中抢过话头“教主,大不了我们众兄弟和他们杀个鱼死网破。这两年来他们欺人太甚。在这崖上太憋屈,出去换酒换肉都要绕道而行,处处小心,实在憋屈。我王凡可不怕他们!“
“王凡!!“石堂主大吼一声,立马打住了王凡“教主赎罪,王凡一向口无遮拦,是老夫管教无方。“
少年眉心一拢,剑眉间拉出深深的褶皱。
“四天吗,天意如此。“少年声音很轻,更像自言自语的呢喃。
“你们又为何执意追随我?明日你们就下山去吧。“
听少年一出此言,大殿上包括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主在内,一百多号人齐刷刷跪倒在地。“我等誓死追随教主!我等誓死追随教主!我等誓死追随教主!“
百多人发自肺腑的呐喊声响彻苍白崖。在众人低头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少年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的无奈与愧疚。
下殿之后,白衣少年在黑衣侍卫的搀扶下回到了后殿。刚一进屋便无力的坐到椅子上,直靠在旁边的桌子上气喘吁吁,与大殿上英气逼人的教主判若两人。
“何云君,你何苦委屈自己,你打算这样瞒着大家多久。你一月前一夜白头,别人看不出来怎么回事,我还猜不到吗?“侍卫扶他坐下以后,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为云君倒了杯茶水,愤愤的继续说着“自两年前,你从刀锦门回来以后,身体就越来越差,武功也越来越弱,现在连一个不懂武功的山村野夫恐怕也能欺负你。究竟那天晚上发生了些什么!!是不是林西他?“
“够了,苏一轩。“云君无力的打断他“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
何云君从桌子上坐起来,费劲的从脖子上扯下了那片无叶教教主世代相传的白玉叶子交到苏一轩的手上。“最多四日他们就会攻上来,我现在以无力保护它,你即刻拿着这片叶子,让众兄弟他们都下山去吧,你也一样,不用跟着我,陪我送死。“
“你胡话什么,你是要赶我走吗?我们是兄弟。我怎么……“
“一轩,我会去石室闭关疗伤。那里很安全,等躲过了这几天我会再出来。你带着众多教中弟兄下山逃命去吧。若我出来后,自会去找你。这玉叶你保护好,这一刻起你就是无叶教主。“
“不不不,这不行!“苏一轩慌了“教主,这万万不行!“
“不要说了,我累了,你下去吧。“何云君像是没有力气了,虚弱的再次趴在旁边的桌子上,闭上了眼睛,没再理站在一旁的苏一轩。
苏一轩一脸茫然。在他心里着实有着许多的疑惑,但只要一谈及林西,那位高高在上的武林第一人。教主总会绕开话题。见云君不再理他。一轩无奈的摇摇头。“教主好好休息,属下告退了。“
等一轩走后,趴在桌上的何云君,睁开了双眼,盯着不远处墙上的一幅山水画出神。在那副苍劲有力的山水画背后藏着的就是石室的入口。
两年了,这是最后一次了。八月十五,月满之夜,今夜也是最后一次我能为你所用了。林西,你想要的是自由,我又何尝不想解脱,可是现在我还不能死,我还想看着你完完整整的活下去。
少年休息了好一阵,强行运功支撑起身体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费力的向不远处的床榻走去。眼见着床榻就在眼前了,就差两步,扑通一声,何云君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的身体,跪了下去。原本梳落整齐的白发,随着发簪的掉落,也垮了下来,柔顺的搭在瘦弱的肩上,与身上的白色衣裳浑然一体。远远看去狼狈的像极了一条丧家之犬。
全身无力的何云君咬着牙,缓缓向前爬了两步,靠在床榻边上。如玉雕琢的手,在枕头下面摸索着什么。原来在枕头下面藏着一瓶药。那是由几十种药材制成的大黄丹,世间少有的奇药。就算你两条腿踏进了鬼门关,一粒大黄丹,就能从阎王爷手里扯回你半条命。
拿到药瓶后,何云君叹了一口气,在空荡荡的房中,孤零零的背靠在床榻的脚边上。虚弱的奄奄一息,此时俊美的脸上反而噙着一抹无奈的讥笑。打开药瓶,把最后一颗可以救自己性命的药服了下去。
无声的缩在床榻脚边,痴痴的坐着,傻傻的笑着,直到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在漫长的沉寂后,门外终于有人叩响了房门。
“帮主,该用膳了。“一个小丫鬟在门外喊到。
静默了半晌,直到她以为屋内不会再有回声,悄悄将内力蓄积在掌上的时候。一个等候太久的声音最终透过木门,传进了她的耳里。听上去是那么虚弱无力,冰冷无情。
“饭菜放地上吧。”何云君用尽了所剩无几的内力,最终还是只能说出寥寥几字。他不能让人看到他无力的模样,他是一教之主,手上有几百条人命要照顾。他这副模样如若被兄弟们知道,死的就不再是他一人了。
话音刚落,机灵的小丫头将一托盘的各色菜放在房门口。
“教主,饭菜都放在门口了……“
“你今日之后不必再送饭菜来了,你下去吧。“
等小丫头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后,何云君终于有了反应。大黄丹在体内终于有了起色,四肢也有了力气,何云君站起身,打开房门后端起饭菜,坚毅的向石室走去。今夜还有许多他必须要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