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静一静。”院长上前一步,朝大家摆了摆手。
其实根本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盯着那两辆餐车,幻想着里面是何种美味,能散发出如此的香气,院长听到的不过是流口水声、咽唾沫声和肚子咕咕叫的饥饿声。
“今天有人给咱们孤儿院捐了一大笔款,”院长继续说,“基本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咱们院里饮食问题,大家可以再也不用顿顿吃白菜和土豆了,以后餐餐有肉,顿顿有汤,不限量供应,大家高不高兴啊?”
空气凝固了几秒,紧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
“我说什么来着,有转机了不是?”明辉说。
“一切还不晚,我还没有死,不过如果他再说下去就不一定了。”简楠幽幽地说。
“真是太好了。”索亚说。
林格没说话,虽然大家都在欢呼雀跃,但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发现院长说话这些话的时候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笑的很勉强,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却欲言又止,而且在说完之后,大家鼓掌的时候,他不时地向身后瞟去。他的身后站着两个陌生人,林格从来没见过他们。
那两个人穿着笔挺的深棕色衣服,款式不一样,但很相似,其中一个人微胖,留着小平头,脸圆圆的,眼睛很小,似睁非睁的样子,看不出来他在看哪里,另一个人则精瘦干练的多,虽然是男人却梳了一个小辫子,棱角分明的脸上嵌着一对三角眼,蓝色眼珠像蓝宝石一样闪着蓝色的光,锐利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自始至终都冰冷地看着这一切,看不出是高兴,也看不出是不高兴,不过一般情况下,这种氛围中配这种表情,通常都是不高兴。
他们是谁?为什么院长会对他们有所忌惮?难道他们就是院长嘴里的好心人?不过从他们的态度来看还真的与好心人联系不起来,也可能是他们捐了这么一大笔钱,突然后悔了,心里不高兴呢。
林格正想着,饭菜已经被端了上来,摆了满满一大桌子,丰盛的耀眼,整个屋子里的香气也更回浓烈,飘飘然有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没有人说话,所以的眼睛都盯着桌上的美食,所有的人的耳朵都高高地竖着,等着院长发话。
终于院长轻轻地说了一句“吃吧。”
杯盘的撞击声立即引爆了整个屋子。
院长看了一眼那两个陌生人,流露出一种不知是欣慰还是解脱的笑容,然后面露无奈地随着两个陌生人退了出去,副院长等人也随着一起走掉了,只留下王主任维持秩序。
“慢点吃,不要抢,东西很多,明天还有,都量力而行,别撑死了。”王主任对着众人大喊,但根本没人注意他,最后他只静静地看着众人,只要不太出格他都不再说话。
“战斗”仅持续了十多分钟,桌子上就盆干碗净了,很多人都扶着肚子,瘫坐在凳子上大喘气,看样子是再也吃不动了。
王主任看大家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冲着身后的人一挥手,上来几个人把桌子上的空盘碗都收走了,然后从外面又推进来两辆餐车,与刚才不重样的又摆了一桌子。
简楠立马傻眼了,悔恨刚才吃排骨的为什么把骨头都嚼了,而且还喝了那么多的汤,肚子有限,却被水占据了,奈何只能恨恨地看着烤乳猪,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有人里最得意的就数明辉了,在大家都风卷残云的时候,他却还绅士般地细嚼慢咽,还时不时地给索亚夹菜,绅士派头实足。本来林格还准备嘲讽他一番,谁让他吃那么慢,结果没吃饱,没想到又摆了一桌,准备嘲讽明辉的那些话只能留着自嘲了。
在第二桌也吃的七零八落的时候,明辉放下手里的筷子,对林格说:“行动是不是该取消了?”
“几个鸡腿你就变节了?”林格说。
“做事情要十拿九稳才行,切忌毛躁,你现在就太毛躁了,要……”
“我毛不毛的不用你管。”林格打断明辉,他实在不喜欢明辉电视上的那种腔调。
“好吧。”明辉叹了口气。
“我有我的自由,不要强迫别人都跟你一样。”林格说。
“嗯,你说的对,”明辉点点头,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说,“吃饱了吗?”
“饱了。”明辉的这个问题让林格有些纳闷,好像在对话的衔接上有点问题,怪怪的。
“报告。”明辉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
“什么事?”王主任来到明辉身边,“还没吃饱?”
“不是,我吃的非常饱了,”明辉说,“我是要举报。”
“举报什么?”
“他今晚要逃跑?”明辉说着用手一指正在端着碗喝汤的林格。
林格先是一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往四下看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把手里的汤一下泼向明辉,明辉一闪身,汤泼到了王主任身上。
“你……”林格站起身,准备扑向明辉,但他刚起来,就被几个压住,王主任一摆手,他被押了下去。
在被押下去的时候,林格一下咒骂不停,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明辉会用这种方式阻止他,要知道逃跑可是重罪,要被关禁闭的,而且伙食也要减半。愤怒火焰燃烧着林格,但他又无可奈何。
禁闭室是一间又小又潮湿的房子,没有窗户,唯一可以见光的地方就是门上的那个小窗户,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捆稻草铺在地上,林格坐在稻草上越想越气,他决定永远不原谅明辉,而且还要把他碎尸万段。
可能是吃的太饱,也可能是刚才喊的太累,林格竟觉得有一种天旋地转地的感觉,转的他分不清方向。天地越转越快,最后化做一道白光,在白光中他听到哀嚎和嘶吼,听到噼噼啪啪的木料燃烧的声音,听到玻璃的破裂声,听到房屋的倒塌声……一团大火出现在他眼前,他就在火光中看着周围的一切被火焰吞噬,突然他看到了简楠,接着是索亚,然后是明辉,再然后是这座孤儿院里所有的人,他们都在火焰中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