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天还没有完全亮开，林子里突然吵闹了起来，一波接一波的人拿着手里的武器开始往前面集结，卫小可被吵醒后赶紧叫醒身边的牛大莽跟了上去。
到了聚集的地方，卫小可开始寻找黄老伯的尸体，找了半天，终于发现黄老伯被放在左前方的一辆牛车上，和其他死的人堆积在一起，牛车附近有几个装备刀枪穿着铠甲的士兵，听不清前面熙熙攘攘的在说什么，紧跟着所有人开始出发往前移动。
沿途，卫小可和牛大莽一直在寻找机会，每次想往前靠近，都会被队伍里的什长给拦阻，什长是这股黄巾义士带头的将军任命的，和正规军队一样的编制，负责管理10个人，本想发火，但卫小可却见什长的眼神不对，好像读懂了什么才又一次忍了下来。
20里路程过后，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就算是在队伍后方的卫小可也看见了前面宏伟的汝南城墙，远远望去至少有10米的高度，城墙中间开了一道大城门，城楼上站满了穿着铠甲的士兵。
队伍开始慢慢停下，前面带头的人做着战前准备，刚开始卫小可还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拿黄老伯的尸体有什么用，过了黄昏，入夜后卫小可突然发现那些装着尸体的牛车正悄悄的朝着城门口靠近。
“牛大哥，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挑头看着身边的牛大莽问了一句，卫小可已经从地上站起身来。
牛大莽皱紧了眉头，缓缓吐出一句：“看来是想烧尸体，用尸油将火苗烧旺，攻击城门。”
一句话惊呆了卫小可：“怎么会这样？”
只听牛大莽说着：“我听人说过，城门虽然不容易被烧毁，但是被火烧过后的城门更容易冲破，火把烧城门不稳妥，如果让人举着火把烧会被里面的守军开门射杀，如果扔火把在城门口也很容易被熄灭，但是用尸体来烧的话。”
卫小可不傻，当即就明白牛大莽是什么意思了，不是说高聚义旗吗？不是要拯救苍生吗？攻破了那么多的城池，为什么百姓还是原来那样遭罪，死了还要被当做工具利用。
冠冕堂皇的那一套对卫小可来说没用，没有黄老伯，卫小可已经死第二次了，想起早上摸到怀里藏着的半块白面，卫小可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里泪水开始打转，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种恩惠，卫小可死了也还不上。
“我要去把黄老伯的尸体带回来。”说完，卫小可不管牛大莽阻拦，猫着腰脚下一蹬从旁边窜了出去。
夜里，所有人都在原地休息，周围点着稀疏的火把，有人走动的影子是特别明显的，只是看到卫小可的人都是从村里出来的农民，他们心里或许明白什么，也没有人吱声，眼神中露出了丝丝惋惜之色。
冲出营地区域，卫小可开始加快速度，牛车是由几个壮汉推着前进的，速度一点都不慢，加上那些壮汉肯定吃饱喝足，反观卫小可，身上背着一把沉重的弓，双脚有些打晃，全身出现乏力的情况，靠的只有那股意志。
就算如此，卫小可也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一路狂奔，眼看着就要追上牛车，城楼上突然传来阵阵喊声，听不清再喊什么，只是眨眼间，漫天箭矢呼啸而来，不远处推着牛车的壮汉察觉不妙，其中有人试图点火，有人正在后退。
身后
卫小可也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不是他不想前进，刚才至少有二支箭羽贴着他的耳朵飞逝而过，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死在这里了。
刚稳住身形，卫小可就听到前面的壮汉嘴里喊着：“退，速速退去。”一个，二个，接连有转身往回跑的人影出现，转瞬间，留在战场中的，出现在城楼上那些弓箭手射程范围里的，只剩下卫小可一个人。
营地边缘，牛大莽捏紧了拳头咬着牙看着远处的情况，现在要想出去救卫小可并不是时候，城楼上的弓箭手就像发疯了一样一直在射箭，至少要等这轮射击结束后才能往城门方向靠近。
距离牛车大概10米的位置，卫小可正面紧贴在地上，用匍匐前进的动作一步一步的靠近着牛车，反正不是生就是死，想太多了也没意义，就算是死，也要给黄老伯一个交代，这就是卫小可想的。
也亏得是后世人，知道匍匐前进的动作要领，箭势开始减弱后，卫小可终于是接近了牛车。
起身半蹲在牛车后面，张嘴呕吐了几下，以前根本没接触过那么多死人，都发臭了，呕吐了一阵，捂着鼻子和嘴强忍下来后，卫小可才开始寻找黄老伯，翻找了一阵，发现隐藏在尸体中黄老伯枯瘦的脸颊后，卫小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憋住气，腾出二只手，用尽全力将压在黄老伯身上的尸体挪开，冒着随时被射杀的危险起身将黄老伯一把抱了出来，顺势躲回了牛车后面。
不知道城楼上的人是没看见，还是难得为了他一个人再射箭，总算是成功把黄老伯的尸体拿了回来，正准备回到营地，勉强走了几步，牛大莽的身影出现了，一边挥手叫着卫小可，一边疾步走过来帮忙拉着黄老伯。
知道自己成功了，卫小可这才真正的放心下来，又往前走了几步，余光瞥到了那些静静躺在地上的箭矢，几乎是一瞬间，卫小可做出了一件让人揪心的事，那就是弯腰捡箭，一支，二支……
前面，感受到重量变化的牛大莽回头一看，发现情况后也是焦急的提醒着：“小娃，快走，要是楼上再射箭就麻烦了。”
但卫小可却没有反应，依旧在捡着箭，一边捡，心里还在一边默数数量，足足捡了20支箭，卫小可还没打算停下来，转身朝着牛车方向再次探索过去。
城楼上
发现有人又摸了过来，正好一个箭法不错的士兵张弓搭箭，锁定住了缓慢移动的卫小可，用力拉动弓弦，“嘭”的一声，一支箭羽带着冲破天际的气势对准了卫小可迎面而来。
感官敏锐的卫小可察觉到了不对劲，就在箭羽接近面门前的一刻，卫小可躺下往右一滚，有惊无险的避开了这致命一箭，回头，牛大莽慌张的喊着：“小娃，快退，不然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卫小可才回过神来，刚才为了捡箭，他都忘了现在深处在什么环境里，忘记了是在东汉末年，忘记此时是在战场中央。
“牛大哥，你先带着黄老伯的尸体退去”
回应了一句，卫小可从堆积箭矢的地方顺手拿起一支箭羽。
几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单膝跪地，距离城墙百步开外的位置，把箭矢放到了右手中，左手举起弓身，弓身另一头放在自己腿面上，咬着牙强行控制着弓身的晃动，右手拿着的箭矢轻轻放到了弓弦上，箭头一端搭在左手拇指和食指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