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老得这么快?”看着白蓼比自己还要稚嫩的脸蛋,云启努力寻找着措辞。不敢相信,他的相貌与她童年的记忆相差甚远,如果是他再怎么,过了十年也应该是一个青年模样,可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声音外,只有声音还是她熟悉的声线。白蓼的五官和骨骼完全就是一个还没长开的少年。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白蓼穿着宽大的白袍,他的这身白袍是十年前的那身,现在穿在他身上显得有点不合身,像是一个少年偷穿了大人的衣裳。他走下王座,走近云启的身边,用他没握权杖的白皙的手捧住云启的脸,静止,“时间之隙的出现使我也受到了影响,我的老化速度越来越快。”
云启看着白蓼,现在她比他还要略高一点了,她都可以看见他发顶的漩涡,他现在离她三步之遥,此刻他的身份不是淳于国金木祭司的主位祭司,而是一个疼爱她多年,在她身后一直默默支持她的长者。而她也不是什么万人瞩目的凰王,而是一个需要被人肯定的小女孩。
“我应该早点来看你。”云启把脸靠近那只冰冷的手心,她和白蓼的关系不能用主仆来形容,白蓼一直是她的人生导师。
绯狱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设定,真的有人是逆生长的。他极力抑制住想要把捧着云启的手打掉的冲动。
“照这个速度,恐怕还有一年……”苍冷乾在一旁担忧地说道。
白蓼收回手,看了一眼苍冷乾,眼神坚定地同意他的说法,转而眼神从慈爱转变为了冰冷。
“一年什么?”绯狱皱眉,心中有个想法闪现。
“一年的寿命。”苍冷乾淡淡接到。
“所以小凰玲必须重新登上凰王之位。”白蓼又恢复了绯狱熟悉的淡漠、拒人千里的模样。他的眼神幽怨,好像穿透了他们看向远方,可是声音却非常有穿透力和感染力。
这人不管说出口的话多么地不可思议,但低沉的声线和不急不缓的语调总会感染人。也总有办法让听众深信不疑。
紧接着,白蓼转身,走向大殿右边,“你们都跟我来。”
众人都跟了上去,没走几步就到了。
“哇,这里原来还有这么温馨的地方。”绯狱不住感叹,这里不同外面冷冰冰的白色调,倒是装饰得格外温馨。
“随便坐。”白蓼说。
云启却发现这里是小时候经常来玩耍的地方。
“这里原是不对外开放,建此处的意义本是用来与各届凰王见面,各位凑巧,今天都当一回凰王吧。”白蓼面不改色,甚至面部肌肉都没有抽动一分。
绯狱心想,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吗?虽然他见这白蓼才匆匆两面,可是前一次见面与这一回完全不一样,这金木祭司还会讲冷笑话的?难道这人精神分裂?!想到此处,绯狱差点把嘴里的茶都呛出来。
“叙旧的话就不多说了,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白蓼看着云启道。
云启懂他的意思,他们许久没见,见面却不能随心所欲地交谈,换句话说,他们的每次相见都与凰王的事情有关。她忆起七岁那年,她第一次听到关于凰王的解释不是从父王口中探知,而是面前这个敛色的白蓼,那时他是中年模样,而她是孩童。现在,他是少年模样,而她看上去比他还要大几个岁数。
云启也学了白蓼的样子,收敛起表情与心神,努力做到心无旁骛,以便接受接下来要听到的话。
“时间之隙,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无主大陆。”白蓼停了一下,像在回忆。
“三个月前,那是淳于莫登基的时候。”苍冷乾恍然。云启却皱起眉头,三个月前,的确是淳于莫登基的时候,可,那时也是她穿越到无主大陆的时候。时间之隙难道真的与她的到来有关吗?
“语气说是时间之隙突然出现,莫不说是因为无主大陆的种种表现,所以让我更加确信了时间之隙的存在。”白蓼手里任握着权杖,似乎他和权杖本是一体的。“自三月前,我开始察觉,我的身体幼化的程度越来越快,三月前我还稍有胡子,如你所见,我现在连一个胡子都找不到。”说着白蓼抬抬他那光滑的下巴,示意众人他所言不虚。
“说了这么久,我还是不明白这世间之隙,到底指的是什么。”绯狱摆摆手,看看众人,云启是一副皱着眉头,苦大深仇的样子,苍冷乾倒与他有几分相似,是一脸的疑问。
吴王府。
芜攸已经放弃抵抗,莫名出现的女子每说的一句话都正中他的要害,他疑惑与她竟摸清了自己的全部底细,而她开出的价码也是诱惑人心。
“所以说,这些不都是你想要的么,有什么好犹豫的。”唐高若双腿叠交坐在椅子上。
似乎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或者只有三秒钟那么短,那站在门口,遮挡住了从门口泄出的丝丝已经暗下来的天幕的男人像一尊石像,唐高若从那石像嘴里听到了几个字。
“好,我答应你。”
声音不算大,却足够掷地有声。
这是一场交易,芜攸很清楚。他一旦答应了这位从仙界而来的仙女,也就是说他选择背叛魔尊。这个选择,两边都是万丈悬崖,他只能选择从哪边跳下,却不能选择独存。
唐高若绽开一个笑容,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一旦点头,他就会用生命来守护这个约定。
“所谓的时间之隙,就是在无主大陆的某一个时刻出现了时间的缝隙,这个时间的缝隙会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白蓼的目光扫及在座的众人,云启低下了头,没有与他相对。
这种做贼心虚的心理是怎么一回事啊,云启在内心里十分唾弃自己的行为。
“这意想不到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苍冷乾胃口被吊起,急忙想知道。
云启捏紧了茶杯,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白蓼摇摇头,“这就是我头疼的地方,可能有好有坏。占卜不到”
“哐……”
云启紧捏着的茶杯翻碎在地,茶水洒上了她水蓝色的锦服,晕开形成一朵花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