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仲公子景兮到达离国那一日,特许我跟着迎宾的使节去放了个风。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传奇一般的人物,果然是传说中的龙章凤姿的公子,如玉生辉的模样比君倾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笑的时候,嘴角会漾起两个好看的梨涡,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温暖。干净、明媚,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什么词可以形容这个男子。
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看出来,这样一个真的与世无争的男子会成为未来南国的国主,甚至于短短五年间举兵歼灭了我离国,吞并了离国纵横一千五百里山河。
随着队伍入城的时候,我看到了一身戎装的她。
那一袭白衣战甲威风凛凛地贴身而着,一柄上好的宝剑横亘腰间,脸上附着一张削薄的紫金雕凤面具,只露出削尖的下巴和削薄的唇瓣,那一双眼眸如琉璃一般明澈。
望上她眼睛的那一刹,我的背脊微微一颤,不知是否是双生子的缘故,便是十余年未曾见过,便是相见只是一眼对望,我便知道那是我的阿姐樱华。她是来接我的,母妃死时说她回来接我。为此,我耐着性子等了十余年。
她果然来了。
君倾跟我说他不会让我离开的时候,我以为可能是景兮会向我来求亲,那一阵大家都在揣测为了加深南国与离国的邦交,君倾可能会将我嫁给景兮。只是我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阿姐。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无论来的是阿姐,还是仲公子景兮,他们的目的大抵是相同的。阿姐是为我而来。而那位传说中与世无争且好男风的绝代公子会答应出使离国,断断不是为了那些权谋者眼中的邦交。
阿姐之于景兮怕是不一样的存在,景兮让天下人说成是短袖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当我看到阿姐与仲公子景兮站在一起的时候,当我看到景兮望着阿姐的眼神,我便都明了了。
所以,在阿姐死后,他站在城池之下回望离国的那一眼,我似乎已经隐隐地预料到有朝一日这个与世无争风华绝代的男子必将领着铁骑踏平我离国。
事情发生在景兮离开的前一夜。
那一日,不出国人揣测,这位好男风的公子果然向君倾暗示了意欲娶我的意思。只是没有想到,君倾固执如斯,竟然当众回绝了。他是铁了心的要我一世过得不安。
那一晚,君倾再一次拉着我的手说:“你看,阿樱,我说过,谁也不可能从我这里将你带走。任凭他们怎么说,我都不会放手。”
我静静地望着那一张我看了十余年的面容,他眉目清浅,神色寡淡,却依旧掩不住他的满满自信。
我无声地剥开他的手,他是不知道,那个时候阿姐已经想出了带我出城的法子,还是昔年的李代桃僵。我们本想着,由我跟着景兮出城,阿姐代替我留在这里,凭借阿姐的身手,孤身离开皇都,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当夜的一场大火,我眼睁睁地看着阿姐为了救公子景兮,走了进去,再也没有出来。
我知道有这样一场杀戮,但是我不知道这一场杀伐君倾的最终对象竟会是景兮身侧的一位侍将。如今想来,也只能这样了。那个时候,凡是长了眼珠子的东西都能看出景兮待这位侍将的重视。若想把戏演真,君倾只能选择牺牲掉景兮身侧的这位人物。
只是好巧不巧,这位侍将偏偏是阿姐。
精心的布局设计,景兮自然是死不了,景清也断然看不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