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易抬起腿,迈向书房的内室,看着其内正中央挂着的三幅画像有些出神。
玉式微心中狐疑,随着玉易的目光也向画像看去。这三幅画像,分别是伏羲、孔子、姬昌。
初看三画,她只觉得平常,时间一久,竟然感觉精神恍惚起来,强行收回目光,分出一缕神力,竟被反噬,很快,她嗓内涌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正在警惕间,玉易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若是注意,便可以发现,此时他的声音除去了往日的严肃、刻板,更是凭添了几分虔诚。
“垂皇策者羲,益卦德者文,成名者孔也。”玉易转身,双眼如炬,里面满是疯狂与虔诚,“十一,你可知这三位乃何人也?”
半响,玉式微都没有任何回话。
玉易轻叹了口气,庄严的声音在玉式微的四周响起,“伏羲、孔子、姬昌。”
“生生之谓易;‘易’即是‘道’,万物变,道恒常;又有明为易,象阴阳。”
玉易话语微微一顿,观察着玉式微的面色,见她沉思,也不再继续,等到她从思绪中回神,才缓缓开口:“我易门一道,秉承周易,习易经,卜万物,知天实,通地理……”
“那就是算命的神棍喽。”,不等玉易说完,玉式微直接将他的话打断,表面的话就不用啰嗦了,听了这么多年,再听真烦了,不管如何,反正她现在就是个小孩,她任性,她骄傲。
“那么易门就是修习占卜之法的道派。”看着玉易阴沉下来的面色,她心里一叹,真是个老学究,太傅都要比他友善呢。
同时,她在玉易发话前,便直接双膝跪地,工工整整的对着玉易行了一礼,五体投拜。
玉易即恼怒又震惊间,就听见她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发出来。
“(吾),御(玉)天式微,现拜玉易为师,入易门,习易经之道,卜卦万生,天地为鉴,日月为证,秉承易之道统。”
随即,额头触地,磕了三个响头,跪拜在玉易面前。
玉易心内大惊,却也欢喜,见玉式微如此大礼,本是恼怒于玉式微的不屑言语,谁知会有这么一个转折喜意溢于言表,连原本的责骂不喜都忘了,忙忙上前,弯身将玉式微扶起。
他指着玉式微的笔尖笑骂道:“你倒是乖绝,可这神棍是什么,这样言辞,又拜我门下。”
“师傅,”玉式微起身,听见玉易的说法也不恼,玉易对之如此虔诚,谁这样说都会不悦,微微一笑,也不叫玉易爷爷,直接改口叫了起来。
“师傅所说不过是易门的发展渊源,可我认为,这些是需要日夜自行去体会的,如此一说,我也记不住什么。”
“神棍,师傅也不能看它贬义啊,现在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认为的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易之道,何必在乎他人措辞。”
玉易眉头蹙起,随后又慢慢散开,“这算你说的有礼。”
“可这好好的入门,被你弄得如此这般。”玉易抚须,“而十一,你这样说话真不像个孩子。”
“可是,爷爷,不是早知道吗?”玉式微微微一笑,“若不然,爷爷为何会此时问我是否拜师,是否愿入易门呢。”
玉易挑眉,两人视线交汇,嘴角微勾,一切尽在不言中。
良久,玉易起身,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锦囊,上面金丝银线勾勒着龙凤祥云,囊口出挂着一绿色玉坠。
玉式微眼角触及玉坠、锦囊,只感觉心中一口淤积许久的老血要吐出。
这住处衣着老旧不堪,唯一让她满意的就是整洁,原本认为老头子就是穷了些,可是呢,那锦囊的材质、绣工已是这世间少有,而若是她没看错,这还是一样道器,玉坠是上好的帝王绿翡翠。
加上刚刚老头子对易门的说法,和现在的表现,玉式微只感觉气血上涌,老头子绝对有钱,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是什么来着,土豪,绝对的土豪。
正拿着锦囊的玉易,很明显并没有注意到玉式微此刻面部表情的扭曲,只是小心翼翼的从锦囊内拿出了一用红绳穿好的三帝钱,从那上面玉式微都可以感受到它充沛的元气,竟是一个圣物。
“十一,”,玉易双手有些颤抖,却强自稳定的将这串三帝钱放到玉式微面前。
她双眼微眯,眼中闪过几丝不悦,蔑视的扫向那三帝钱,那三帝钱竟肉眼可见是轻微颤抖了一翻。玉式微虽说之前因为体内的魔族血脉,来到这个世界,她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封印,但这不代表她连一串古钱也对付不了。
玉易的颤抖不是因为小心,也不是因为年老,反倒是这三帝钱在作祟,这圣物的威压,岂是他小小一届凡人可以抵抗的。
她随手将三帝钱接了过来,“这是?”
身上的压力暮然一轻,让玉易有片刻的呆愣,随即是狂喜,莫不是这三帝钱……
不等他多想,就听见了玉式微的疑问,玉易缕了缕胡子,“三帝钱。”
“小十一可不要小看它,”玉易见玉式微一脸嫌弃的表情,用手指捏着红线,仿佛手里是什么破烂似的,心里一堵,深呼吸,压下不满,平静的说道。
“这是我们易门所流传下的帝钱,虽只有三枚,但足矣。”玉易伸手指了指那串帝钱,“作为易门之人,这可是如性命般的存在,每人都需要有自己的法器,这串帝钱,更是门主的标志。”
“那这是要让我继承易门,当门主?”玉式微听罢,不做多想反问道。
玉易话语一噎,感觉今天和玉式微说话,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嗯。”
“所以这个就给我了?”
“嗯。”
“哦。”得到答复,玉式微兴致缺缺的将三帝钱收起,“人家都是五帝钱,师傅,我们易门是不是太穷了。”
言下之意倒是说易门的贫困,连个吃饭的宝贝、门主信物上都如此抠门,难怪住在这乡野之中了,衣着也是……够乡野,够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