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雨微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又渐渐由红转为煞白，娄雨微知道，欧阳嵩不会任何发生，更看不出锦鳞的身份，他口中的老妖怪必是自己无疑。登时沉默了半天。
她自负有着绝世姿容，却逃不过岁月的侵蚀，虽常年修习仙法，精于保养，可毕竟她现在已经年近四十，相貌是否依旧青春，成为她心头最敏感的问题，此刻忽然听到锦鳞这番话，她又是尴尬，又是凄楚。在旁人看来，她面貌与十几年前并无差异，依然像是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可娄雨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那个年纪了。她一贯以傲人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此刻忽然觉得心虚，那个“老”字，就像是一件精致的宝贝上的一个缺口，无法弥补。
见娄雨微半天没有说话，众人也都愣住了，锦鳞见到师父的神色变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声道：“师父，徒儿……”娄雨微忽然打断她道：“锦鳞，长辈们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这几日你和阿璇一起，一定要万事小心，听从王掌门的安排。”随后又向陆无为道：“陆盟主，在下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走了。
众人均不能猜到她的心思，还道她觉得被欧阳嵩辱骂，觉得失了颜面，欧阳崇也忍不住指责了他几句，只可叹欧阳嵩，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随口一句话，竟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叶景澜带着众师弟回去了，空谷将整个赤霞门临时交给叶景澜代管，自己则留在了霜华门。他早听说霜华门被偷袭的事情，知道王竑博身受重伤，前两天虽有常振华来助他疗伤，今日一见，仍未完全复原，趁出发前的一点点时间，又运功替他疏导真气，一个时辰后，见他气色好了许多，这才停下。
晚上吃过晚饭，陆无为率领七位香主出发，王竑博和朱允之还有冰璇锦鳞一起相送。陆无为从颈中摘下一只桃胡般大小，以美玉雕成小船模样的吊坠，朝半空中一抛，登时一道白光闪过，小船变成了大船，漂浮在半空中。众人陆续上船，陆无为立在船头，扬帆转舵，飞向天际。
仙船行驶了一个时辰，此刻云海之上，风平浪静，空中繁星点点，仙船行驶的非常平稳，陆无为也回了船舱。娄雨微独自坐在船尾，背对着船舱，面向辽阔的夜空，偷偷地抚摸自己的面颊，尽管在清灵谷时，她也曾极力保养，但松弛和粗糙，还是悄悄爬上了她的皮肤，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外人看不出来，娄雨微却视作头等大事。她把她最美好的年纪埋葬在清灵谷的青山绿水中，如今只剩下一副无可奈何地顺从命运的躯壳。
她恨柳宗为，也恨自己，更恨这命运。如果可以重来，她绝不要认识柳宗为，绝不要和江函玉成为师徒，这样，自己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的遗憾和悔恨。
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女子，竟也能有这样一番心情，只因别人一句话，便勾起这么多往事，侠骨柔肠，百转千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