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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雷诀

周游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心内愁肠百结,把他折磨的心神憔悴。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黑暗的房间,周游列依稀可以辨别出房间里一切。此刻他却感到无比的陌生,这是他出生之后一直住的房间,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小的时候,在外面受了伤,他第一时间会回到这里,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能让他感到安全和温暖了,那就是这个不足十平方的小房间了。然而,此刻,在最安全的城堡里,他却感到彻骨的寒冷!他明白这个小房间再也无法保护他了!风雨飘荡的世界里,到底什么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一直到后半夜,周游列还是没睡着,虽然眼睛是闭着的,但他的思绪一直翻腾,他不由的开始回忆自己走过的十八年春秋,似乎在寻找温暖的回忆片段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过去实在是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回忆那些温馨的画面让他感到甜蜜,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价值,但是,一个转身,又睁眼看到窗外清冷的月光,一下子又把他拉回现实。他明白如果没办法改变现实,追忆只是一种怯懦的逃避!

周游列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从床上坐了起来,振奋了一下精神。细数过去十八年的时光,自己最努力的时间就是和师傅学习的六年,六年来,曾经一起出发的人已经走了很远,自己也走了很远,只是一下子迷路了。这该如何是好?回到原点,从头再来?他一万个不愿意!但迷路了,找不到出路,不回到原点,又能做什么?!——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吗?!现在的自己只能忍受命运的璀璨吗?!——不可能!他对自己发誓!一定有挽回的办法,挽回他的尊严!证明他这六年并没有荒废!!

他内心充满了愤怒,做起了一个动作——六年来,基本上每个晚上他都以这个动作进入梦乡——盘膝坐下,双手自然放在膝盖处,唇顶上颚,呼吸均匀绵长。他再一次修炼起师傅教他的功夫!周游列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师傅在一处悬崖峭壁上叫他打坐,他吓得站都站不稳,怎么敢打坐,他师傅只好给他示范了一下,然后说,修行就是面对恐惧,收他为徒,也是看中了他的勇气,周游列只好战战兢兢的走到悬崖边,先是大气都不敢喘,一阵山风吹来都给他带来恐惧,后来,时间久了,渐渐地忘掉了自己身处悬崖边,内心很平静,算是彻底克服了对高空的恐惧。六年来,类似的挑战自我,挑战恐惧的事他做的数不胜数,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所畏惧,没想到初入人间就遭受了打击,其实,他也明白,对未来的恐惧是最大的恐惧,因为这个对手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

师傅教他的这套功夫叫做《风雷诀》,是《万象图录》中的一门绝学。他师傅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施展过这套功夫,所以他也不知道具体该如何施展,以及威力如何。有一次,师傅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风雨夜拉着他登上山头,目睹十分罕见的雷暴景象。当时,黑云压下来,感觉贴近了地面,墨一般大团大团的黑云里,不时闪过亮光,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的交锋,很快,黑云承受不住内部的反应,豆大的雨滴开始洒落在大地上,壮观的景象似乎布满了整个天空,没有一块遗漏的地方,周游列睁大眼睛也看不到雷暴的尽头,在巨大的压迫下,他连呼吸都没有了。然后,师傅说,这就是他要追求的。周游列一直搞不懂,这是一个比喻还是说《风雷诀》练到最后真的会有这番气势。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因为师傅已经仙去,而他的《风雷诀》才刚刚起步,且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他一直盘膝坐到凌晨,想方设法催动胸前的阴云,结果和上午一样,和每一次运功的结果一样......之前满腔的怒火和勇气一下子像烟雾般散去.......

从窗口看去,地平线上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周游列明白,那是太阳快要升起,新的一天要来临。师傅曾教过他一篇《拜日式》的引导术,这是一种简单而又神奇的功夫,但师傅再三嘱托,他不可以常练。他在练过三次之后,就明白了为什么。每次通过引导术舒展身体后,他体内的阴云都会增加,师傅说,在他还没有学会运用阴云时,体内的阴云数量不宜过多!身体对于任何东西的容纳都是有限度的,即使不清楚阴云是何物,对身体有好处还是有坏处,把它的数量维持在一定限度总是妥善的做法。可是,一直以来没有突破,让周游列的信心受到严重的打击,他盯着渐渐泛黄、变亮的地平线,眼神渐渐变得尖锐起来!

终于,当太阳跳出了地平线,周游列起身,活动活动肢体,走下床,面对着东方,肃然而立,然后双手举过头顶......慢慢弯下腰拜下去,一直到双手触到地面.......蹬直后腿,这个动作维持了一段时间,然后把双腿收起来,整个人趴在地上。他开始练习引导术!整套动作很像是原始的宗教仪式,简单直接甚至有些粗野。一套动作练下来,周游列的额头上沁了一层的汗,不仅是这套动作很消耗体力,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上,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一练完,他马上盘膝坐好,慢慢的呼吸,感受体内的变化。“没有不适感传来”,在他的观察下,阴云似乎没什么变化,似乎又变的有些黑,他一时确定不了,总之放心不下,又反复检查了很久,直至确定全身真的没什么问题,他才长舒一口气,慢慢起身,才走到床上躺下,敲门声传来——是他母亲在叫他。

周游列感觉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既有些烦也有些累,就闭上眼不去理门外的母亲。他母亲还一直在敲门叫他,“游列,游列!.......起床了......吃完饭...和你父亲去城里。”内心的烦躁感在增加,终于让他吼了出来,“知道了!这就起床,不要吵了!”这话说完,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的大脑命令嘴巴喊出这句话,脑海中都模拟说出这句话,但事实上,他的嗓子并没有发声,他忽然有些害怕,张了张嘴,有点小声、尝试性的吐出“啊啊”几个音节,结果,嗓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周游列害怕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想大声叫出来,想爬起来,但他根本移动不了,声音发不出,甚至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一下子,他的心沉到地底!四肢开始发凉!不会吧?!我的身体怎么了?!他的心里害怕极了。

门外的母亲并不知道屋内的儿子全身麻痹,动弹不得,还以为他在赖床,叫了那么多声也没人应,她用力地推门进去了。忽然看见儿子四肢平躺,睁着一双大眼,眼里包含着绝望,似乎要哭出来,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吓坏了,快步来到床边,抱起儿子,“怎么了,儿子!?”

“妈,我想我说不出话了!”周游列的声音都带有哭腔。

听到周游列的声音,母亲放心不少,“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刚刚不是说话了?”

周游列眼睛一睁!真的,自己刚才是说话了!他又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活动如常,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活泼的走了两步,“妈,你不知道,刚刚我全身都动不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吓死我了!”

“你也把我吓一跳!”母亲说,“现在没事就好.......吃饭去.....然后和你爸去城里.”

“爸不是有事吗?我自己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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