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欸欸,你们看到没,刚才他就这么随手一挥,隔了那么老远,这堵墙都能划出这么深的道儿来……啧啧,这就是传说中的剑气啊。”
酒馆里,原本喝多了滚到桌子底下的人们纷纷“醒”酒,一人更是跑到那堵墙壁下言语兴奋更兼连比带划地形容起朝歌刚才那一剑。
“真疯狂啊。”酒桌上,红脸的汉子高举着酒杯出言感叹道。
“看到他那把剑没有,还带冒冷气的呢。”尖嘴猴腮的某人明摆着更爱谈及神兵利刃。
“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实力到底高到了什么境界啊?”长胡子故作高深地皱眉猜测。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一帮孤陋寡闻的俗人。”三角眼撇嘴嘲讽。群嘲之后,他一面“吱溜吱溜”的唆着海碗里的酒水,一双三角眼不住地往左右偷瞥。眼见成功将众人视线转移过来,他便又开口续道,“修行境界分为‘知气’、‘知身’、‘知世’,这小子的剑气外放,很可能就是已达到了传说中的知世境界了。”
“切!”众人齐齐鄙视。对于修行境界的划分这些人倒也大致知道,有几人不光也是修行者身份,而且实力更是已然摸到了知身门槛。所以,对于修行的艰难他们自然深有体会。
没有刻苦修行,又会哪里有稳定踏实的境界提升?纵然世间会有些所谓的天纵奇才,可这小子也明显太年轻了点。便是天道门最年轻的知世强者梁蕴,跨进知世境界时也已经二十出头了。如果这小子真有这般天才,就没可能不拜入这世间第一大派的门下。
当然,就因为这里是天道山脚,所以这种事情便被他们认为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可以比梁蕴更年轻就进入知世;理所当然的,这小子能发出劲气,因为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神兵利器……
“我看这小子八成是来参加入门考试的。”有人忽然想到。
“呦,那今年的考试可要热闹了。”有人接茬儿。
于是,就着朝歌到底如何如何的强大,那件神兵到底如何如何牛逼,以及两天之后要开始的天道山入门考试他会不会出场,众人再一次闹哄哄地展开激烈的讨论。
而关于他们当初被吓破了胆的情形,众人却像是齐齐忘记了。
“还有那大胡子壮汉,你们是没看到他逃跑的时候……”伙计一边扶起桌椅,收拾此前打翻在地的碗筷,一边对着正聊得起劲儿的众人感叹着说道。
那场事故发生后,一个黑脸少年忽然出现,一下子买走了四十坛最烈性的烧酒,搬运、结账、记账,再从库房搬酒上吧台,直到这会儿他才终于有功夫收拾屋里的凌乱。
“当时我就藏在吧台后面,正对着门口,所以看着真切,跑得那叫一个快啊,我一眨眼,就只看到一溜儿烟,人便跑没影了。”伙计还在喋喋不休。
然而,屋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有些诡异。
伙计端起装着瓷片的小簸箕,转身往门外走去。可刚走了两步,一抬头,簸箕脱手落下。
嗖。
门口处一剑斩向他的腰畔,伙计吓得忘记了行动,闭着眼等待自己的身首分离。
“真对不住哈。”有人致歉。
伙计睁开眼,见簸箕稳稳当当地落在那把让人胆寒的木剑上,来人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谢……谢。”表达了惊吓过后的感激之情,伙计赶紧拿回簸箕,匆匆走向屋外,倒他的坛碗碎片去了。
“小爷想再喝点什么?”拆店的主儿又回来了,掌柜自然忙不迭地迎了出来,店小无靠山,这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得像大爷般谨慎伺候着。不过,如果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把那帮所谓罩场子的瘟神们请来了,破财免灾嘛。
“唉,希望这小子可别再闹事了哇。”掌柜内心叹息道。
“里边请。”心里委屈,感慨多多,可脸上却不得不灿烂的笑出一朵花来,躬身迎客。
“这些银子就算是赔偿店里的损失,余下的请大家喝酒吧,让众位受惊了。”朝歌说着话,把身上的钱袋抛给了掌柜。
“小兄弟真是客气哈。”众人纷纷附和。有人更是已开始盘算着要不要过来打个招呼,套套近乎。
“哪里、哪里。”酒馆掌柜脸上那朵勉强维持的花,也是瞬间绽放。然而,在接过钱袋后,掌柜一双小眼晴正感激到热泪盈眶呢,朝歌却不知好歹地再一次落座了。
于是,掌柜差点真得流下泪来。
“我去,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还以为这家伙会很潇洒的转身离开呢。那叫什么来着,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嘛。”腹诽归腹诽,掌柜还是满面笑容地亲自把最好的酒端了出来,满心期盼可别再惹毛这位凶神才好。
要说朝歌本意,确实是回来赔偿,然后走人。而到底要去哪里,他也不知道,反正即便回了旅馆,依然要睡不着。不过,真不愧是天然呆,人家掌柜一个职业笑容,众人稍一恭维,他就心安理得地再次坐下了。
如果掌柜的知道自己一副假惺惺的笑脸才是留下朝堂的元凶,想必此刻必定要郁闷到吐血吧?
“他到底真的是间谍?……还是赌气胡乱承认的呢?……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大嘴巴的间谍?”喝着酒,脑中挥之不去的自然还是燕归那流氓。
酒过三巡。
因为朝歌的大方散财,他一进屋所带来的肃杀感早已荡然无存。
“狗崽子……”
“王八蛋……”
“打不死他……”
乌烟瘴气的小酒馆里,汉子们又开始裸着上身叫嚣。
因为是在梨花坊对门,酒馆里也不比朝歌和燕归常去的那一家都是清一色的爷们,这里浓妆艳抹的年轻幺妹,甚或是半老徐娘亦也不在少数。
酒精上头,姑娘小伙子们也开始凑到朝歌身前,探东探西。可有燕归的“背叛”在前,朝歌自是没心情理会。几人讨了个没趣,便也各自散去。
虽然是深夜,地脚位置奇佳的酒馆里依旧人来人往,慢慢的,也就没人再去关注这角落里一个人喝闷酒的少年了。
“呜!呜!”
“噢!噢!”
不知何时起,四下里口哨声此起彼伏,顺着众人目光,朝歌看到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面前放了一堆酒坛,正在那一杯接一杯的狂喝。
“额……就算是我今晚请客,有免费的酒喝,可你也不至于喝成这样子吧?”看着女人的狂放作派,朝歌忍不住一阵儿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