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烂漫,野草疯长,少男少女一路安静地漫步,看样子,倒也并没有非常急迫地想要离开邯郸城外的这座深山。
强手环视之下,两人兵不血刃便做出了一个如此漂亮的局,并成功夺得魔刀……
于是,难免有些疏忽大意。
他们并未留意到,远远的,一老一少,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们一同从法阵中走出。
这种巧合之事,常恒之完全没有料想到。要说他已经尽量低调行事,可他的身份,还是因偶遇了这位当年追杀他的“老熟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暴露出来。又兼自以为获得魔刀的事情,极为隐蔽,所以,常恒之也就没有冒险出手,灭杀掉困在阵法中的这些知世强者。
但就是他这一点心慈手软,让这一位已当了商阀客卿的老人家,在接下来日子里,把他活着的消息,甚至是他的行踪都给传递了出去……不过此刻的常恒之,还完全没有觉察到任何异常,他还有当前苦恼的事情亟待解决。
“没想到这把刀竟然这么难控制,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发愁于身后背着的那一把巨大魔刀,沉默思索良久的常恒之终于沉不住气。如若不是有莫小草这个食人魔的魔性压制,他的入魔就是早晚的事儿。
“我也陪你去考附魔者吧。”闻言思索了片刻,女孩眼中闪着一份与其年龄极为不符的睿智光芒。
“欸?”常恒之莫名其妙,“你不都已经是附魔者了吗?”
莫小草确实是附魔者,但那也已是过往之事了。那是在她使用能力超过承受极限之前;在她真正的入魔、失去理智、开始靠杀人吞食血肉为生之前;在她被附魔组织下达了追杀令之前……而这一切,都远在她恢复理智、放弃猎食、身体退化、静待死亡之前。
一年多以来,常恒之想尽了各种方法帮助莫小草医治伤势,但所得到的答案只有唯一的一个:那就是,源源不断地吞食活人血肉。
常恒之提议,捉来那些个穷凶极恶之徒,然后,吞食掉他们的血肉……这也算作替天行道了。但莫小草摇头反对,因为这种吞食会让她上瘾,而这种上瘾,比之世人吸食“神仙草”还要强烈百倍。她曾经体会过一次,那种无限的渴望与意识的完全消退,让她无比后怕。而现如今让她更加害怕的是,如果她真的再次发疯,她肯定会毫无意识地杀掉这个唯一还在关心她的人……而那样的话,还不如让她去死。
因为莫小草的固执己见、坚决不肯吞食人肉,常恒之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整日痛苦难当、日渐虚弱。于是,就在某一天晚上,常恒之趁着莫小草睡觉时,狠下心来偷偷割伤了自己的手腕,让莫小草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吞下了他的鲜血。
那时候,只有三四岁大小的莫小草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再没有退化。而紧接着的一个月里,竟还有增长的趋向。
然而,纸包终究不住火,更何况,突然间身边之人的手腕又被纱布缠了个严实。于是,莫小草很快就抓到了常恒之的现行“作案”。
愤怒之下,也有些惊奇,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无论是鲜血、还是鲜肉,只要她一吞食下去,就会在短时间内恢复至成人大小,意识瞬间混乱并容易暴走……可照常恒之的说法,他这么偷偷做了已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接下来,存有疑惑的莫小草,暂时同意了常恒之的劝说,每个星期喝一次他的鲜血,但如果她有任何反常状态就立刻停止饮用。
就这样,直到现在,莫小草已经长回了七八岁大小。那种生不如死的撕心疼痛,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总算处理好一件心头大患,放松下来的常恒之,心中便又被报仇之事萦绕。
莫小草知晓之后,并没有太过拦阻,因为她也同样想着报仇之事。而且,她的仇已经晚了有近千年。她没想到那条龙竟然还活着,但她一定会想出办法,真正杀掉对方;但杀掉对方之前,她还需要将一个种族--灭族!
但要报仇,就绝不是头脑发热的平白跑去送死,报仇要有计划。而所有计划的前提,便是要把实力给提升起来。
一个实力几乎归零,需要慢慢恢复的莫小草,以及一个实力连附魔者都没到达的常恒之……拿什么报仇?
所以,无论是莫小草的仇,还是常恒之的仇,都必须要让常恒之先成为附魔者才行。
首先,他们无比迫切的需要敌人的情报,虽说莫小草曾经也是附魔者,但当她入魔以后,这条情报来源就已经断绝。而常家预言之术并非万能,只获得零星的片段,却要有承受预言之后大病一场的心理准备……所以,也绝非处处依靠的准则。
虽说莫小草对过往的那些记忆大多还能记起,可因为身体机能及意识层态的退化,让她回忆起每件事情都显得特别辛苦。而关于如何考取附魔者,她则完全没有印象,当然,这不是她的问题,而是所有附魔者都会遇到的问题。但有一点她很确定,考取附魔者很难,至少,她很少听闻有人在知世境界就能当上附魔者。
所以,要想考取附魔者,常恒之至少需要有越级战斗的能力。实力短期内大幅提升不切实际。即便沉睡了近千年,可莫小草毕竟是千年以来最顶尖的兽族天才。
“烈火焚城”是她当年焚杀龙皇的一记绝招,虽说最终被证明失败。可作为让常恒之越境格杀的搏命手段,却是再合适不过。唯一的不足,就是“烈火焚城”要将体内的气息在同一瞬间全部燃烧,而对于拥有一个人类身体的常恒之来讲,这一点绝无可能,因为人与兽气息存储上的差异。
于是,就需要一个可以承受住这种气息燃烧的介质……一般的兵器绝对不行,这个兵器需要有“魂”。这一柄豹王留世的魔刀自然成为了最好的选择……毕竟,只有魂才能对抗魂。这是常雪祺提到的灭杀燕王的方案,但却有着预料之外的收获。
然而,魔刀在手,却又无法控制……不用魔刀,考取附魔者便又机会渺茫。
很矛盾,似乎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所以,莫小草才提议两人一起去参加附魔者考试……到时候,即便最终常恒之因为无法控制魔刀而入了魔,她也可以第一时间挺身相救。
可接下来的问题是--莫小草的身份既已被附魔组织注销,也便失去了提名的权利,更何况,她现在正被附魔组织追杀。那么,他们两人要到哪里去弄来四枚附魔者的提名页札呢?即便是弄来了提名页札,可又要如何伪造身份呢?
“我听说有一个附魔者……他的附魔能力很有趣哦。”脑中一番思索后,莫小草诡秘一笑,开口说道,“要不要试着去找到他?”
“他能帮我们考取附魔者?”常恒之来了兴趣。
莫小草翻了翻白眼:“想得美,就只是帮我们能混入考场罢了。”
“那也好,我回去试着卜一卦,或许有机会找到他。”常恒之无条件相信,然后应承了下来。
“为了今天夺取魔刀之事,你可是吃了不少苦。”莫小草提醒道,“回去之后,我们把卜卦的日子尽可能靠后,也好有足够的时间作休整。”
“嗯。”常恒之应声。便在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常恒之,不知你卜的卦中是否预言到了我的到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