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落霞峰上空升起第一道如血光芒之际,吴增的一只脚刚巧踏上了奉天峰。他当然知道那道血光意味着什么,脚下毫不犹疑地掉转,背离正统道场,直奔落霞峰。
这座山,他比每一个闯山者、甚至大多数天道门人都更加熟悉,他知道如何最快的到达那里,但他也知道,等他赶到的时候,只怕也为时已晚。
“又被摆了一道。”吴增心有不甘,咒骂该死的修罗王,从始至终就没给敌人留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可依然脚下不停,心中所念,哪怕是见上少主最后一面也好啊!
当然,他不会就这般放弃。杨柳的诱导能力虽是最稳妥的计划,毕竟只要拖过血祭的时辰,一切便会结束。不过,吴增也确实不敢奢望事情会这般顺利,所以,他自然也就为这最危急的关头准备了一个“医死马”的计划。
但最终还要看他能否赶到血祭现场。
呼!呼!呼!呼!
一贯梳理一丝不苟的发髻,在奔跑中变得散乱不堪,清爽简洁的衣衫也在穿林之时被刮扯出一道道裂口,即便是脚下速度已催至极致,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第二道,第三道……乃至难以计数的血光贯通天际,直到某一刻,那些血光停止了增长,那幅意味难明的画卷停止了书写……
变故又起,福祸难知,吴增的心情愈发忐忑。
……
就在吴增这边满心悲愤的赶往落霞峰之时,道场之中的一场大战也正在拉开帷幕。
轰。
巨大的火焰掌正中目标,敌人的身体也于瞬间烧了起来。
“……”王二眉头微皱,敌人并不是躲不开,而竟是看穿了他的谋划。不过心焦的王二依然不打算放过这种连环击的机会,下一瞬间,老道士已经来到敌人的身侧。
噗。
右脚火劲陡生,这一次,是重重的火焰一脚。
“哼。”连个侧身都没有,男人直接回臂,用奇怪的招式扫开这雷霆万钧的一脚。
砰。
王二被震开。
嗬。
争取到喘气机会的对手一运内劲,霎时将身上的火焰一口气震熄。
“啧啧……你这样子很没规矩啊。”阴阳怪气的调调一旦成型,似乎很难改掉,“打架之前不是应该好好感谢对手的赐教嘛。你这么做……跟偷袭有什么区别?”
“……”王二压抑住愤怒,看着眼前浑身冒着焦烟的中年男人正在努力摆出一个人类绝对无法做出的奇怪起手式。那两只手,就好像海草一样在空气中冉冉舞动着。
似乎有些明白这人当初是如何解开困兽绳的了,原来,他们所有人都想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里应外合啊。
“奇葩。”吐了一口浊气,王二点了点头,表情里竟然有些赞叹之意。敌人那像面条一样的手,果然很危险。
“我就当作是夸奖好了。”男人脸皮极厚。
“怪不得当初你能这么容易就挣脱束缚,还伤了咱那个一向谨慎的师弟……”王二叹道,“想来,你也是依靠了这副身体躲在了哪个罅隙里,才逃过了我们的追捕吧?”
“侥幸而已。”回话之间,手臂毫无征兆地化作两条危险的巨蟒,刮起不定向旋转的怪气,朝着王二席卷而去。
这,才叫偷袭。
虽说王二一直留意敌人的手臂上附着地那一股危险而又奇怪的劲气,可未曾想,竟不是外放劲气,而是两条手臂直接化蟒。
吱。
未能料到此般后劲变化,急忙躲闪间,王二终究还是着了他的道儿。毕竟这不是外放的劲气,两条巨蟒如同跗骨之蛆般轻松缠上了老人家的身躯。
“唔……”落汗如浆。巨力袭来,王老爷子浑身的骨头仿佛都已要整个散掉。
“呦呦呦,老人家可是要被勒死啦。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哦?”男人继续着他的阴阳怪气。
“遗你妈的言……”王二怒叫着,咬牙进行反击,“炎照。”
耀眼火光从王二身体迸发而出,穿透遮盖全身的巨蟒躯体,光芒四射。
咝!咝!咝!咝!
磷脂燃烧的声音不断传来。
嗷!嗷!
两条巨蟒先后难以承受,松开了勒紧的王二。
“竟然真是实体!”王二难以置信,“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兽?”
“哈,倒是有两下子嘛。”男人畅快大笑。
嗷!嗷!
两条巨蟒再度来袭。
砰!砰!
躲闪之中,王二双手劲气狂飙。
既然是实体,就没理由不怕火。
嗷!嗷!嗷!嗷!
火焰劲气重击之下,巨蟒连声惨叫,浑身磷脂也有开裂迹象。
然而。
就在此时。
一道细小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王二。
嘶。
袍袖开裂之际,喘着粗气的王二勉强躲开。若非火焰劲气适时的照到了它的身影,老道士这下子很可能就要被袭击到。可饶是如此,老道士的背上全是冷汗。
“奶奶的。”王二面容冷峻异常,有些惊吓的成分。因为这道黑影不是别的,正是敌人的……舌头。
同样化作了一条蛇。
这是一种被称作银线蛇的毒蛇。只要是被这种毒蛇咬中的猎物,极短的时间内,就会立即麻痹到无法动弹,半个时辰如果不进行施救,就将面临死亡危机。
“真是可惜噢。”男人收回舌头,惋惜说道。
“不对。”王二突然叫道。他没空理会敌人为什么会如此异于常人,他想到的是更加诡异的事情:关于这家伙的真正企图!
嘶!嘶!
两条巨蟒停下了攻击的姿态,刻意示威似地对着老道士昂首吐信。
“怎么?”男人微笑。
“你并不是来阻止血祭……”王二看着脚下完好无损的道场,微微皱了皱眉。
两条巨蟒之前并非一味的想要缠上他,而是直接用身体横扫。其中明明很多次攻击他失败,却在到达地面之时硬生生止住了轰砸地面的趋势……
“喔?你何以见得?”男人饶有兴致地回问。
“如果你是来阻止血祭,既然都有闲工夫破坏掉幻杀阵,那就没理由不破坏掉道场内的血渠。”
王二懊恼此前自身理所当然的想法:先入为主的认为敌人既然是敌人,就一定是来阻止血祭的。但瞧敌人这番古怪的行动,似乎并不是呢。这也就是说明,关于这场血祭……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他王二所不了解的。
“嘿嘿,你猜错了。”又是那一份阴阳怪气,男人笑道,“我确实是来阻止血祭的,只不过,我是想要阻止由你来完成这场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