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证据都表明,他确实闯入了天道后山。”
梨花坊里,朝歌“临幸”的第一位姑娘,艺名萱儿。此刻的她,正坐在大红暖帐之内,对着帐外圆床旁坐着的一位虬髯汉子开口说着话。
“也就是说,他还活着,并没有被那个妖女干掉喽?”燕归有些欣慰地回道。
今天白天他追踪到了朝歌和倪苏战斗的地点,现场血迹斑斑,山石也碎裂了不少,山脚各处坑坑洼洼的,就连附近的树木杂草都被冻死了一大片。
既然没人去掩盖打斗痕迹,也就是毋须善后,想来对方根本不怕被查出什么。
于是,燕归立即开始调动人手进行调查。
他也果然没白信任自身的这个“谍报系统”,竟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得出了以上这份结论。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高兴的吧?”暖帐后的凤眼向上一翻,“那里可是天道后山啊,你当他是普通人啊?”
“天道后山怎么了?”燕归嗤之以鼻。既然都能逃脱妖女追杀,那个福大命大的家伙自然会有办法。更何况,那座大阵不是只灭杀知世以上的变态嘛?
燕归暗想:“朝小哥再强,顶多也就只是个知世而已。”
萱儿从暖帐中走出,来到圆桌旁俯身倒了杯茶,抿了口茶水后,樱口开启:“你有听没听过‘真正的后山’这一说法?”
“……”燕归皱眉。
叮。
把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女人幽幽说道:“进入‘真正的后山’,任何人永远别想出来。”
“你这只是猜测。”燕归脸涨得通红,“其实他就是进入到了后山。”
“别再欺骗自己了。”萱儿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她的手掌细嫩却有力,把燕归拍傻了,“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我们会得不到他丝毫的消息。”
“他不知道那个妖女不敢上山,以为正在被对方追杀,所以在山里乱窜呢。”燕归挣扎着说道。
“对于你,他就是一个相处了几天的陌生人……”萱儿点醒燕归,“你所背负的责任,要远远大于这样一个‘朋友’。”
“你说的对。”似乎心绪平稳了下来,燕归一脸平静地应道。
然而,见燕归竟真得冷静了下来,萱儿却不由皱起了眉--她可是比谁都清楚这个看似惫懒家伙的那份倔脾气,便是远在燕南的那位大人物,不也一样只能任由他来到这里百般胡闹嘛。
“你……没事吧?”萱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可不信自己一句话便能有如此威力,燕归的这副脸孔,总让她有些不太放心。
“哈,咱儿能有什么事?”回给她的,是燕归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呐?”安静了片刻后,燕归忽然没头没脑的问话,似乎真将朝歌的生死抛在了脑后。
“你倒想得美,没有钱也想在这白吃啊。”萱儿一面冷笑着回道,内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只要看开了就好。
“咱儿为什么会没钱了?”燕归气哼哼道,“还不是因为最后那点钱都被你搜刮去了嘛?”
此刻的燕归,其表现就像是刚发过了工钱的长工,钱袋被家里的母老虎搜刮干净后的可怜、懊恼模样。
“那些钱只是情报费。”萱儿嘴上回顶着,眼睛却在看向别处,紧怕燕归看出她的心虚。
“好吧。”不置可否地回答。
“知道就好。”女人补充发言。
“真是贪财的女人啊。”燕归心底暗自好笑。
“今天你房间里……为什么一直有一股焦糊味?”燕归一边翕动着鼻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是不是又在研制新品质的香水了?味道可不咋地。”
“啊!”萱儿有些慌乱,好像心底的秘密被拆穿般难堪。
“呐,你确定不用我们帮你去追查正统令的下落?”女人开始顾左右而言它。
不明白萱儿为什么又扯上这话题,燕归还是郑重地给了回答:“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特别是这些相关的人员。”
目前还没有迹象表明,他的这块令牌是被人别有用心的偷取。
所以,倒也不急。
否则,一旦弄到满城风雨,燕王军那边总要出问题。
“那个,给你的银两没花光吧?能不能退点给咱儿?咱儿还没吃晚饭呐。”既然萱儿姑娘没有留他吃晚饭的打算,燕归只得可怜巴巴地央求道。
“谍报系统”也是要花钱的,特别是从遇到眼前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贪财女开始。
想当初,燕归被架到大街上“借钱”还嫖资,她虽说不能明面上帮他垫付来解围,至少也该暗中偷偷给他塞点银两才是。可闻知此事的萱儿除了表达了一下幸灾乐祸,一丁点其它表示都没。
“难道就这么嫉妒咱儿去找其他女人?”燕归觉得这女人肯定是爱上他了……谁让他这么爷们,又这么懂风情呢。
“喏,不准再拿去赌了。”伴随着萱儿毫无约束力的话声,一锭银子抛了过来,竟足有十两之多。
“嘿嘿,不赌、不赌……”燕归眉开眼笑,“那咱儿下楼吃饭去了。”
“喂!”萱儿喊住正要出门燕归,“出去吃。”
“真是莫名其妙。”燕归一面下着楼梯,一面暗自嘀咕着,途中与两个姑娘擦肩而过。
“欸,你说萱儿妹子这几天在努力学做菜,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少爷了?这是要露一手啊。”
“你还别说,这倒真有可能啊。”
“哈哈哈哈……”老流氓笑得前仰后合,继而在二人的杏眼圆睁与怒目而视之下,心情大好地走出了梨花坊。
不过,燕归并没有真得去吃晚饭,而是捻着十两银子,径直来到了镇西的车行。
“老哥,辰塘城。”燕归对着一个等待接客的车夫说道,旋即钻入其马车之内。
如果说普天之下有谁敢跑到天道山撒野,燕归搜肠刮肚倒还真能想出那么几个,但是要说可以悄无声息地溜进天道后山,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马车开动。
片刻之后,燕归那颗近乎黑毛遍布的大脑袋又再次从车厢中探了出来:“路过张记烧鸡铺的时候,记得给咱儿停一下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