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不知存于天道后山哪个地方的神秘“道”中,朝歌听着莫小草讲完自己跟雷女的战斗以及最后逃入“道”中的全过程,天色再一次黑了下来。
“就算你当时并没有完全陷入昏迷,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忘记这些事情呢?”
抛出这一句疑问,是因为朝歌依然无法确定莫小草是否在欺骗他。而且,以他自认还算冷静的性格,没理由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助毫不相干的人吧?更何况,他所救的家伙还是个……妖怪。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叫作‘道’。”莫小草幽幽回道,“‘道’乃龙皇所设,而其之所以是这世间唯一一个皇级的存在,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明显强于其它王者,而是因为只有他掌控了时空法则,我们身处的这个‘道’就是最好的佐证。而‘道’分阴阳,我的记忆是从前往后消失的,所以,我记不起以前的事情。”
“哇呜,这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朝歌情不自禁的赞叹。不过,话语里倒也没有什么嘲讽或者质疑的意思就是了。扯谎是为了让人相信,能说出这么牵强而又不靠谱的理由……他觉得莫小草没可能是在欺骗他。
“难道你现在不是更应该担心你自身的下场吗?”莫小草无力吐槽。
“噢噢噢……”经莫小草提醒,朝歌不由惊悚问道,“那如果我们记忆都消失了……该怎么办?”
“不知道欸。”莫小草老实回答。
“额……”朝歌无语。他原以为对方是有办法,才诱导他发问的。
“你不害怕吗?”朝歌没话找话。
“当然害怕。”女妖怪其实也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
沉默半晌后,望着漆黑一片的世界,朝歌继续没话找话:“你说天什么时候才会亮?”
“等我这边天黑了,你那边就会亮了罢。”莫小草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什么意思?”朝歌莫名。
“笨蛋啊,当然是因为我们在‘道’的两面啦。你那边黑天,我这边太阳就会升起,就成了白天。”莫小草解释道。
“噢,这样啊。”朝歌心说原来并不是因为对方是妖怪,所以她的世界才黑白颠倒的。
“咦?这么说来……那岂不是我们永远见不到面?”朝歌再次惊悚。这厢儿好不容易有人陪着了,结果竟然连面都见不到……他还以为妖怪是想现身就可以随时现身与自己见面的呢。
“亏你还是孤者的徒弟呢,自己想办法破阵啊,怎么会这么没出息?”从朝歌拔出寒木剑对抗上倪苏的“雷霆万钧”,莫小草就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唉。”常恒之叹气,“不是我没出息,是这座大阵太过繁复庞杂,真真假假,我实在难以分辨。”
“什么尝试都做不了吗?你受伤了?”莫小草皱眉。在朝歌抱着她跳进“道”中之时,她好像有瞥到朝歌被倪苏的一道奔雷击中。
“跟伤势关系倒不大,主要是我对阵法什么的并不熟。”也不管莫小草根本看不到,朝歌摇了摇头。
“哈,作为孤者的徒弟,你也真是够废的。”莫小草毒舌道。
“你行你来啊。”朝歌忍不住火大。
他师父孤者虽说是世间少有的绝世强者,教学水平却一般,但也勉勉强强还算是个合格的师父。可关于奇门阵法之流,却是修行世界里最繁复难学的法门,且又非常排外,用孤者的原话说,就是这些门阀家族有点私货就总喜欢捂着、掖着,如同护住自己下体一般严实。所以,就算号称走遍四大陆的孤者再能逛,跟那些传说中的大门派、大家族非亲非故的,不是去偷窃,也不是去硬抢,便照样了解不到多少。而朝歌只是通过孤者口述以及书本知晓一些阵法基础知识,连皮毛都没有学到,自然更谈不上破阵。
当然啦,孤者只是没兴趣去研究这种玩意,他也从来不需要了解什么阵法原理的。站在他这种高度,所要做的,只怕是一挥剑,这阵法便要破碎了……
但朝歌毕竟还没到达那个高度。
“唉,指望不上你,当然得我来喽。”莫小草以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说道,“我觉得如果我们能搞定这些石头,我们就还有希望。”
“石头?”此刻的朝歌已完全不记得他在不久之前,也是拿着一块石头跟某人故弄玄虚来着。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莫小草继续着她的高深莫测。
“额。”朝歌几近无语,“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满腔热血的笨蛋?”
“差不多。”莫小草如实作答。
“额……”朝歌彻底无语。”
莫小草心下叹气道:“连我是个吃人的妖怪都不知道,就傻乎乎地跳出来送死,你这家伙不是笨蛋又是什么?”
两人沉默了片刻,朝歌急于挽回些面子,便开口道:“虽然我也想过要尝试破阵,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地方根本没办法聚息……伤势没办法恢复,我就算有心也无能为力。”
“唉。”莫小草闻言先是叹了口气,紧接着幽幽回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龙皇的能力吧?受龙皇时空法则的影响,这里没有时间概念。所以自古以来,这里又被称作‘时间消退之地’。”
“什么意思?”朝歌再次发问,虽说伤势的不好不坏让他早已觉察出了那么一点儿异样了。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莫小草叹气。
“一模一样的对白……有必要说上两遍吗?”朝歌想死的心都有了。
许久之后,就当朝歌以为莫小草又已毫无征兆地昏睡过去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问道:“喂,你对这阵法到底了解多少?”
朝歌摇头:“并不多。”
昨天,他在这条通往山腰道观的神秘山道上已经走了好几个来回,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鬼打墙,让他已经确信山道上是被人布置了阵法。
搞不清楚缘由,朝歌还想再在上面走走瞧个清楚,不过身心备受煎熬之下,最终只能停下来休息、观察以及作着思考……而这一停下来,就是两天,他也因此失去了不知多久的记忆。
本该是毫无察觉,但经过莫小草的提醒与说明,他算是知道了。不过就算知晓了自身的记忆正在不停地消失着,可又有什么用呢?
该消失的记忆,还是要继续消失,依然毫无办法嘛。
好在,来到这以后的记忆,都还很完整的保存在脑海里,否则,就更要麻烦了。至少现在,他也并不是没有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
只要他能破了,面前山道上的这座阵。
可通过为期两天对这座大阵的观察,朝歌得出的唯一结论,就只有“强大”二字--阵法与山崖道石紧密结合在了一处,因为和谐相融,所以无比强大。
虽然朝歌勉强知晓阵法气息的运转流动,却不知其根本,所以对于破阵,他还是毫无头绪。
如果是健健康康、内息充沛的他,倒还可以尝试着用师父他老人家一惯的作法--暴力破阵,可现在连呼吸都需要百般努力的状态下,他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来研究与学习。
但也就只能这样了。
幸运的是,他气息感应的能力还在,对阵法的气息流动,虽只是管中窥豹,总好过两眼一抹儿黑。
“想必你也清楚,眼前的这座阵法便是‘道’的核心,只有将其破解,我们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可惜你我都受了伤,强行破阵已无可能,所以一切还是按照布阵者的规则来。”莫小草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知道要如何破阵?”朝歌闻言心中一喜,于是赶忙回道,“既然你很清楚这里的状况,那么,有没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事情,或许能对破阵有所帮助?”
他已经如同一尊思考者石像一般无比悲催地望着这条山道将近两天了,再这般看下去,没准儿整个人很可能就此崩溃。不管怎么说,他本身也就是个门外汉罢了,如果阵法真这么好学,“常家”也就不会让世间修行者如此惶恐不安了。
“容我想一想……”莫小草思忖了一下说道,“首先,你得知道这座‘道’的根本--山道上的阵法,是用来引导‘道’中气息的循环流动,‘道’中的气息又为阵法的运转提供不竭动力。而正是这份气息的无尽循环,才使得整个‘道’得以生生不息的运转……”
“我知道,我也看的出来。”朝歌顺着莫小草话头说道,“可我就是不知道要如何破坏掉‘道’中气息的这份完美平衡。”
莫小草疑惑地问道:“你能看得出来什么?”
朝歌回道:“这里气息的流动啊。”
“什么?”莫小草瞪圆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