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元颦儿升嫔了。”
殿中，花芽给百里安梳妆，眼这么久上的晕黄被细细抹白。
“打苍白虚弱些。”最好看起来忧伤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真的不像见这帮姑娘们。
“。。是。”
百里安一身常服，只后扣发扣，虚虚笼着发，如常冷漠着神色，看着站满大殿的姑娘，看见殿中竟还有年幼未发育的女孩子，没忍住伸手扶额。
“皇后娘娘金安。”殿中姑娘齐声行礼，百里安差点又没忍住扶额，默默把欲扶额的手抬抬，殿中姑娘们起身。
“今儿为何来得如此齐？”除了禁足的惠妃未来，连元颦儿都来了，莫非她殿中解禁了？
“娘娘金安，臣妾是来看望娘娘的。”一绿衣姑娘开口，娇俏的模样，看着讨喜活泼。
“嗯。”百里安缓着神色呼吸，对殿中姑娘身份有些瞎，香薰气太重了，微微觉得呼吸不畅。
“娘娘，您的额头瞧着竟还未好，脸色也憔悴了不少，臣妾宫里有上好的凝脂膏，现下就亲自来送给娘娘。”一粉衣姑娘说着凑近。
“咳咳！免了，无有大事就回去吧，本宫累了。”百里微微抬手，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虚弱，她喜清，这满殿香味闻得她待不下。
“娘娘，这皇上夜夜宿在您宫里，想来娘娘定是有让陛下爱不释手的地方，您宽厚仁德，就同我们说说吧。”
“是啊，娘娘性子亲和，就同姐妹们讲讲吧~”
“嗯。”百里安闭着呼吸穿过一众姑娘出殿。
百里安出了殿口换了口气，转身看着一帮连脸上算计都掩不住的姑娘们，叹口气，“随我来。”
百里安看着殿口低头行礼的人，不见拦她，看来她那以保护她的禁解了，“花芽，去花园。”
“是，娘娘，请入撵。”
“行路吧。”她还是头一回出这金碧辉煌的寝宫，堂皇复堂皇，这样的地方自古囚着不少绍华女子默默老去。
百里安沉默的走着，身后的姑娘三三两两的一群，园子里有片湖，有鲤鱼游来跳去的，百里安站在湖边，没忍住走了神。
她已经困在这很久了，快一月半了，炸死不成，结盟没了下文，只得出宫而逃了。要摘除百里家和封黍的关系，所以要逃，还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娘娘？”沉默半刻，有个姑娘出声。
“嗯。”百里安未回头，看着湖水皱眉，“喜好，喜好清雅的美人，该似还喜话多通透的。”
“可，可皇上极少说话啊。”
“嗯，他心性冷漠，但讲理的，见他欲恼你沉默着就好了。”果然离开的越晚，就更难过了啊，百里安凑近湖水，低头看见湖中苍白无力的脸，微微一笑。“似乎也就这些吧，回去吧，我乏了。”
“那，那娘娘，我们明儿再来打搅。”
“不了。”
“各宫娘娘请回吧，皇后娘娘乏了。”花芽请着人，看见她们微微错愕的神色，微微一叹，她家娘娘，她是越来越不懂了，但喜爱皇上怎么也比封将军好。可她怎么又，唉！
“皇上驾到！”转身的姑娘们一喜，低着头行礼。
百里安回头看见这帮姑娘们瞬间欢欣鼓舞微微一愣，回神时，大家都已起身，她默默的就当自己行过礼了。
“说什么？”轩辕涯直直向百里安走去，看见她沉寂着神色低头，只手捞起她脸。
百里安一退，跌下了湖里，四面惊声起，百里安漠漠然的站起身子，“无碍。”
百里安避开轩辕涯的手，拉着花芽手臂起身，“失态了，希望未扰各位兴致，吾先退下了。”
花芽拿着外袍一裹她，扑通跪在地上哭红了眼，“娘娘！娘娘！望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娘娘适才讲陛下喜好，一时走了神，望皇上恕罪！”
轩辕涯暴怒边缘的看着将自己拢进袍子的人，头一直低着没看过他，从下水到起身快的连他都跟不上节奏。
百里安湿了个透，觉着自己流泪也不会被发现，她是故意退的或是是下意识退的，苏极不该只允许她接近他的，致使如今见这张脸半点也容忍不了触碰了别的女人。
“娘娘！娘娘！”花芽轻扯百里安衣袍。
百里安余光看见园子里的人惶惶跪了一地，也屈膝跪坐在地，苏极有极重的洁癖，特别是嫌弃与人肌肤接触。
但有很多次，苏极是主动碰了她的，比如他要出席的宴会上女伴都是她。虽然她有几次错擦过他手背，他都毫无掩饰的抬起擦抚，但都辛好，他的眸光未有厌恶。
有漂亮的女孩子接近他，他也是面无情绪保持距离，所以她觉得他愿意触碰的至少都是他不讨厌的，于至于她认为自己于他是很特别的。
“朕喜好什么？”轩辕涯背手忍着怒气，视线实质性的打在百里安头顶，百里安额头包裹着的纱布被浸湿，头发也在蔓着水，一跪，外袍瞬间被润湿。
百里安神早走的厉害，苏极真的是个很冷的人，他对她至多只算是如常对待，却每次都能让她心如擂鼓，呆滞思维。
他真的是她见过最惊奇的人了，就像，就像是看得见的隔了透明玻璃的透明雕塑，看向她的一言一行都美成了艺术。反复回放在她脑海心脏，美好的美好的想起时要压着心脏，不压着都觉得心脏承受不起。
可，。
为什么现今回想他的眼，全是带着恨意的呢？明明当时她心花怒放小鹿乱撞的收不回视线啊？
她都从不敢抬头看着这人，一看，她又像是见到苏极似的神色懵傻。
太疼了，太难过了，百里安缩着身子，发根的水全往她脸颊下巴流，还是被她温热了的，像眼泪似的流。
“娘娘，娘娘说皇上性子虽沉默但是讲理明理的，喜好，喜好的美人也如是淡雅通透的。”
轩辕涯却拂袖冷哼一声，抓起百里安胳膊提着带走。百里安被惯性撞进他怀里，她一挣，轩辕涯又打横抱箍起她。
百里安额头伤口被压到，疼得她视线涣散，呼疼的声音被咬唇盖下，再一眨眼口腔全是血腥味。
轩辕涯抱着人直冲，随从忙躬身备衣又退了出去，轩辕涯抱着人丢进温泉池子，就这么站着岸上，看着百里安傻傻的冒头，抬手剥了被润湿的外袍中衣就着寝衣入水靠近，扣着她肩捞过掀了她额头纱布，“只不过在元华殿待了半宿，你宁愿落湖也不让朕碰，若是碰了人，你是不是要死了了事！”
百里安闻言傻傻看他，转瞬却又一惊低眸，退着身子，“不，不，不，你能碰，圣上能碰，谁都可以。”
轩辕涯看着她退，气炸了心脏，“朕都已经这般了，你还要怎样？”
“无，无，无的。”百里安沉进水里，“圣上该怎样就该怎样，无需为我如何，不能为我如何。”那一枪太深刻了，怎么都无法的，怎么都无法的，她睡下时连同他往后一生该如何都设想好了，她醒来时他抱她，揽她肩膀坐起靠进怀里，她的心跳那么响，那么响，响得子弹穿透心脏的声音都没听见，她还在想这要把爱意告诉他，要说爱他。心脏开口时，一枪嘣溃的是她满腔的爱意啊，心脏只一颗的，只一颗的，他还是这么取的，同心带命一起，半点不怜惜。
轩辕涯捞起她沉到伤口的头颅，压她侧脸入胸膛，怀里的人战战兢兢面无人色，轩辕涯几乎是瞬间开口，“朕给。”
百里安未回他，她晕在他怀里，脸色是如临深渊的胆颤心惊，是他这么久来自她身上看见最明显的神色。
百里安在夜半醒来，她被抱在人怀里，衣衫散落像是直接从池子里包裹着出来的，额头的伤口裹着。
百里安瞬间压着生疼的心脏，安静无声落泪，很轻很缓从他怀里退开，抓着不整的衣衫下榻。
殿内很暗，百里安抓着衣袍穿正，回头看人竟觉得安心，泪瞬间流的汹涌，太清晰了，太清晰，爱恨交加，明明这么恐惧要逃怎么还可以惊喜，百里安一步步退，转身出了寝殿。
“娘娘？”守夜的侍子看着百里安出殿一愣，小小声的开口。
百里安微微摇头，侍子却看着她身后跪地。
“掌灯。”轩辕涯下榻，靠近百里安把人抱回怀里。
百里安瞬间退开跪缩在地，口不择言的，“我，我饿了。”
轩辕涯保持着揽人的姿势，声音极冷，“过来。”
殿内亮了起来，轩辕涯等不到人，蹲在百里安面前，把低着头的人拉起，看见她哭的双眼通红，脸上还带着肝胆俱裂的惊恐，见他拉她埋着头死命的退。
轩辕涯气得松手，“不许哭！”
“是，是。”百里安还是缩在地上埋头，应了声泪却停不下来，她害怕了，她后怕来得很晚，从池子里抬头那一眼开始，惶恐怎么得都止不住。她半刻都等不下去了，她现在就该逃，此刻就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