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林。如果你说一个小女孩,出生时被奶奶谋害,三岁时在外婆家被人**,四岁时被人猥琐,七岁时与表哥接吻,十二岁与人谈恋爱,十三岁被家人放弃,十四岁自己借外力捅**女膜,十九岁被人抛弃,二十六岁置死地而后生。你觉得这样的女人存在还有意义吗?”
喜林望着华生,她的眼睛有些痛。这种痛深入骨髓。她仿佛早已知道这个故事。所有的黑暗在文字里缓缓的呈现,他们都在读一本叫做《木奴之恋》的小说,沉迷在《王朝》故事的章节里,然后变成了信仰,成为他们的痛。
“人类一切的黑暗都在这个女孩身上发生。她是世界上最强悍的女人。”喜林没有多说话,他们坐在轿车里慢慢地前行。路途中有很多美丽的风景,开得最艳的是夹竹桃。她们是一种有毒的花,无法结果,却红遍山林。
喜林说:“这年杜鹃不开,被雪冻殇。”
华生沉默地继续前行。
回到家乡,这里的一切仍然没有变,狭长的街道和逼仄的天空,他们的小县城也到处贴着“和谐社会”的旗帜,在盛世的欢歌里映射着人们麻木的眼神。小城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类把小城填得满满平平,旧式的楼宇里,住着一些衣着暴露的女人,上面贴着一块牌,洗脚按摩,只需十元。她们的肉博不敌一斤肉价。
喜林说:“她们可能还好一些,一天十次,遇见大方的人,或许一个月的生活费在一天里就能赚到。我在城市做小秘书,每个月800元,老板没钱的时候,还拿不到一分钱。还不如以前给人洗头。”
华生再次沉默。他觉得自己可耻,当初还是那样的瞧不起喜林,她守住了自己最后一块圣洁,那就是心的纯洁。他们在肮脏的世界里出行,即使上岸,穿着白衣,衣服上仍然有一块洗不去的黑色墨迹。如果人生本来就是黑色,那么就不存在漂白。即使漂白也容易,黑色是白色的背影,黑白,黑在前,白在后,世界本来就一样。
他觉得贵姐是正确的。回到家乡之前,她给自己一张存折,里面又是三十万。六十代表一个数字,也代表一个王朝的生命线。这是阳子说的。她说从古代到现代,六为合,七出为破数,六不变,七则杀,八成王,九成命,十则次第圆满。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命运线,很清晰,他的两只手掌都是断掌,没有婚姻线,智慧线很短却深刻,生命线同样的深刻却有两条线。阳子看过,只给他四个字“殊途同归”。
华生开着车越过了城市,使向了小山村。他惊然地发现,他们的小山村,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居然修了水泥地。即使有些沆洼却比以前好多了。喜林的脸再次转向另一边,她觉得有些累,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他们的车还没有到村头,发现有很多的乡亲站在大道旁仿佛在等待什么归来似的。他从人群里见到父亲抽着旱烟瞧首以待的模样。
“华生、华生,是华生回来了。”有人大声地嚷嚷,于是华生停下了车。
他走下车,村长走过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华生,真谢谢你捐了三十万元来修我们村子通向镇里的路。”华生有些吃惊,他回过头望着喜林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他终于有些明白,原来是喜林把他给她的三十万捐给了村上修路。他沉默着,他想回到家,才与喜林说这些事情。他在村长家里吃的饭,村长杀了一头猪,宴席上很丰富。华生的父亲一直很沉默,他看他的眼神有些遥远。华生突然之间想到阳子,想到阳子与他说的《霍乱义母》这部片子,原来畸恋还有更甚一筹,那就是与自己的母亲**。阳子是女人,她可以与无数的男人**,却不能安睡在母亲的身边,所以这个有男人心的女人无法与母亲**。当阳华生见到父亲的那个瞬间,他再次觉得自己就是阳子的影子,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偷偷地看母亲洗澡。母亲的身体很瘦弱,不像农村上的妇女,她的皮肤白皙,**晶莹,甚至比李贵芝的身体还滑嫩,可是她却一直在生病,父亲相比母亲显得粗野多了。
宴席上他问父亲:“妈妈呢?”
父亲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有些迷离的光再次从他灰浊的眼珠里泄出。他有些逃避华生的眼神。华生没有出声,他知道自己这个母亲,每天佛衣素食,不愿意面对外来的人。他一直记得母亲对他说过话,他们家曾经的显赫,他第一次模糊自己。他究竟是谁?当他见到所有的乡亲对他顶礼膜拜的瞬间,不仅仅是钱,还有更多的敬畏。
宴席完后,村长对他说:“华生,我们好久没有打过牌,一起来玩玩胡子牌。”
“好呀!”
打牌从来都不输的华生,第一次发现与自己好得像一家人的牌,居然不再来。即使来的时候也错过时机,它们在时间的遂道里与他在玩游戏。一盘只有输而不会赢的游戏,当他把所有的好运都消磨完的时候,等待他的就不再是好运。当他感觉自己无法掌握牌局的时候,他的左手再次疼痛起来。一直握着赌命的手,居然不再听从于他的内心。父亲似乎也看出华生的面部神经的紧张。他嚅动了唇皮,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他们总要回家,回到家的那个时候,一切也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