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陷入了贵姐的记忆里，他找不到任何的出路，觉得天地间是那样的阴暗，那一只乌鸦仍然盘旋在他的心间，永远飞不上天空，寻找最初的那抹阳光。他无论怎么样地做手式“叭”的一声枪响，仍然扑不灭内心的火焰，反而越烧越旺。
再远一点，更处于郊区了。那里还有一片黄土，在黄土之上开始建立起一座座的房子。城市的日新月异，人们的土地越来越少，楼房越来越高，居住的环境越来越好，颜色渐渐变成了蓝色和白色，天空在罅隙里延展着宽广，人心却开始拘泥于一个小小的方寸。
贵姐开始仰望天空。初来城市的时候，华生就感觉城里的女人个个是妖精，原来妖精都是像贵姐这样练成的。他突然想到阳子。这个小女孩在状似无为，随波逐流的情况下，双眉之间的亮堂却让人不敢直视。佛光隐隐呈现。
二
“华生，贵姐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现在所住的地方。”
“好。”
贵姐又带着华生回到刚开始他们走过的大街小巷。她带着他一直往里走，越往里走，里面的房子越破旧，甚至还有比他们乡下更简陋的房子，还有棚屋。贵姐指着一间棚屋对华生说：“这间屋子就是那个男人父母家。”
城市里居然还有这么穷的人家，他见到一个寡瘦的老人从房间里慢慢地走出来。他很老了，大约有七八十岁，头发全白了，胡须花白。他拿着一个水勺舀了一勺水就那样喝。
“他们是城市里的贫民，每个月靠着低保，有些黑户甚至没有低保，只能靠拣垃圾为生。”
华生的心再次失衡。贵姐家是那样的富丽堂皇，这些老人却连住的地方都处于危难之中，贵姐还来自乡下，究竟是谁的错？
他们再沿着有些沆洼的水泥路继续向前走着，他们来到一栋破旧的砖房前，外面挂满了蜘蛛网，天窗上弥漫着污垢，在阳光下扬起尘埃。
“这就是一个男人起跑线比别人低而又没有更多能力竞技社会下的生活，人近中年，单位破产而下岗，没有任何收入，又不能像光哥和大投那样打擦边球，老实厚道的男人与自私自利相挂钩。”
华生再次保持着沉默。他不知道贵姐还要与他说些什么。这天他见到的东西太多，甚至都不能一次性地消化。回去路上，贵姐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知道华生会朝着自己预定的目标走下去，至于他能走多远，走哪样的道路，没有任何人知道。
晚上，贵姐没有与华生**。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本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华生只是流于表面，他以为自己看透了贵姐，原来他根本就没有看透。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中他又梦见了女娲娘娘。女娲娘娘躺在他的身边，抚摸着他越来越有些阴柔的脸，她把一只跳蚤置入他的心，而他心脏又被女娲娘娘拿去。她说：“十八年后，你又会是一条好汉。”
二十四岁是他的一道坎，过得去，他可以成佛，过不去他变成魔。魔与佛本来就在一线之间，一念之差，终竟成佛亦或是成魔，一切都是造化。他甚至见到自己与阳子站在阳光下，共同竞争来自人类最初投射下的阴影。最后他见到阳子双眉间亮堂的发光字，而他的眉心是一股漩涡。
他是清醒的时候在做这个梦，他的身上还有女人的味道，他摸了摸自己的双腿，有潮湿而又粘糊的液体，他捞起液体送入到自己嘴中，一股苦味弥漫到他的五脏六腑，他猛然起身，发现镜子里的他，已经没有任何的笑意，透过镜子，他见到一张永远充满着笑意的脸。他再也睡不着，披着棉衣，站在了露天的花园，花园上有秋千，他坐在秋千上荡起了秋千。他见到原子的脸，很遥远。他仿佛还听见她在说：“华生，我把你塑造成佛，还是魔呢？”
“你喜欢好人，还是坏人？”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好人，也不存在坏人，因人而异，因地制宜。”
“那你把我塑造成亦正亦邪，怎么样？”
“如今不是武侠时代，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独行侠。”
“为什么这样说？”
“我们读着武侠长大，可是我们都活在外星空，所以土地上的英雄并不是真的英雄，英雄要么上天，要么入地狱，只有两种，我们这代人喜欢走极端。”
华生笑了，他望着北斗七星，是一个倒挂的杀字。阳子问他：“你仰望星空吗？”
“经常，寂寞的时候就会仰望星空。”
“那你发现星空代表的含义是什么吗？”
“什么？”
“天空是圆的，地球也是圆的，所以地球与星空之间处于一个定点，而核心就是地球的中央，殊途同归，是两处力量的交融。一股白，一股黑，那么这个世界灰色可以消退。”
“我不明白。”
“原子没有告诉你吗？她的动画设计里，就是整个混沌的宇宙慢慢不断地扩散，然后中间部分出现一个球体，渐渐全部是水，只有水能繁衍空气和生命，生命形成后，最先是一个蛋，从蛋里出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变成山、河、平原、沙漠和沟壑。女人摘下一个果，核心化成男人的模样，与女人**，生下许多子孙。人类从此进入文明时代。”
华生笑着说：“你们把传说更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