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点醒贵芝，他们四个人沉默着走向底下停车场。华生坐在后座上，一直没有出声。萍姐伸过手来，对他说：“没关系。你帮她把钱赚回来就行了。”
二
华生望着萍姐平静的脸，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他们狠狠地摆了一道，转来转去，他又回到了起点。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能保持沉默，从反光镜上，他见到贵姐同样阴沉的脸，他没有一点好心情，他感觉到自己的好运气慢慢地流逝。
仍然是市贸大厦的同一个房间。这次伍局与黄局早就到了，加上司机三个人。伍局长见到华生很高兴，他说：“我的好侄儿，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你，混哪儿？”
华生还来不及说话，贵姐扬起大大的笑容说：“被我最好的姐姐挖了墙角。伍哥，这位是刘萍，她是大型连锁超市的大老板！以后要多多关照。”
“哪家超市呢？”
“对了，伍哥，我们还是先玩牌，一边玩一边说。”贵姐立即岔开了话。她知道刘萍不想别人知道她开一家什么超市，她一直沉在水底不愿意别人知道，人们常说钱财不外露，否则遇见别有所图的人，再多钱财也会散尽。
“好，好，桌上说。”伍局很聪明地转移话题。毕竟他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官，如果她无求于他，自然不会多说些什么。如果有求于他的时候，她会说很多。他的眼睛打了一个圈，内心又在盘算着什么。
刘萍不比贵姐，她和华生商量好了，今天打牌让她糊。毕竟在伍局长的眼里，华生还是贵姐的人，而她刘萍不是谁的人。在伍局长心里，是他们三个人打刘萍一个人，所以他显得很轻松。贵姐不是省油的灯，她手机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吵得他们不得安宁。贵姐又是那种女强人作风，中气十足。伍局长终于忍不住地说：“贵丫头，你们都出去，不要在这里吵，我的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贵姐听他那样说，正合她心意，她一边点头，一边摆手扯着吴忠离开。
伍局长一直很有信心，他在哪里打牌从来都没有输过，前面四圈，确实他没有输，还赢了大几百。等贵姐他们一走，萍姐给华生使了一个眼色。
华生明白后，便全神贯注地打起牌来。结果他发现这天牌仿佛就像和他捉迷藏，他想要的牌一直都不来，幸好他们说好拆牌打，华生打出萍姐需要的牌，他跟着游，保证不输就行了。很快十二圈过去，华生输了七百多，萍姐赢得不多，只有五千多，除去开房费用，他们只赢了三千来块，打一百元一炮，才赢这么点钱，无疑只赢了一局的钱。萍姐淡淡地摇头。
伍局长根本没怎么输，只是黄局输了几千块，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他们随便开一张条子都不只这点钱。
下午六点，萍姐和华生撤离。上了贵姐车后，刘萍淡淡地说：“华生，你的手气很差。谈恋爱了。”
听到这里，贵姐冷冷地“哼”了一声。吴忠说：“小孩的爱情能有多真，今天和明天分，别把手气搞坏了。你现在可靠这个吃饭。”
华生仍然没有出声。贵姐说：“华生，你没事还是过我这里来上班，工资照旧，萍姐需要你的时候，你一样自由来去。”
萍姐推了一把华生，凑着他的耳朵说：“你想早点赚钱买房子，那么就答应贵姐，她可以带你认识非常多的老板，你要赚钱还不容易吗？”
华生很听刘萍的话，这个小气又爱计较的女人，身上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把他推上成功的境界。他想了半天，再对贵姐说：“我让你损失那么多，工资我就不要了，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我就帮你做什么。”
“工资照给，一码事归一码事，不知者无罪。以后做事情，不要以自己的想法，很多事情并不是流于表面，陷入肤浅。”
华生再一次沉默，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围困的猴子，逃不过他们众人的围剿。他有些后悔来到城市，几个月的时间，就让他完全地迷失了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然后被人逼上一条他自己都不能预知的道路。
吃饭后回到家已经很迟了，路过服饰店的时候，他给原子买了一件睡衣。他不明白，一个女孩老是穿着男人的T恤，光着屁股在房里蹦来蹦去，窗帘又有些透明，随时被外面的人看见。她不害羞，他还有点害羞。想到这里，他裂开嘴笑，他喜欢见到原子开心的笑容。
“华生，你太老土了。你看，穿在我身上一点都不性感。你不觉得我穿着你的T恤，很性感吗？”
“不觉得。不过你这样很像女人。”华生很自信地望着她。
原子不再蹦跳。她突然完全安静下来。她来到桌子前，打开上了锁的抽屉，拿出一盒化妆品。她开始在脸上涂抹颜料，没有多久，华生见到另一张脸，艳丽得像罂粟花。她又从床上拿出一双高跟鞋穿在自己脚下，这时的她完全脱胎换骨地变了。
“华生，我像女人吗？”原子笑盈盈地望着他。
很美的一个女人，风华绝代，可是却不是原子。女人的美千变万幻，却只有做自己的女人才最美。他开始明白，为什么他不再爱着喜林，因为喜林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孩子一样单纯可爱的喜林。当他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原来他爱的只是过去的记忆，原子本身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吸引他的是另一个不同人生的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