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生父好容易和我用一次夜宵,却成为最后的晚餐。
他最大的愿望是我回到生母身边,可她根本不知我的存在,我的出现必会让她的生活天翻地覆。
我嘴唇抽搐着,道:“爸,我知道血缘关系不可割裂,但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妈妈已经有美满幸福的家庭,我不想打破她平静的生活。而且,她未必能接受我这个被别的女人生育的女儿。”
“是你太畏缩。相信我,踏出第一步,前方就是一片蓝天。”格尔斯卡握住我的手,道。
“爸,先用餐吧。”我重新取一双竹筷,夹起一只虾放入碗中。
不愉快地用了一餐饭后,我和格尔斯卡分道而行。
思来想去,也只有家是我的栖息之所。
被妈妈甩耳光的酸楚早已忘却,四更天的深夜也不宜打扰别人。明天还有课,我必须睡几小时。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花坛旁,几只花色小猫轻轻地舔着对方的皮毛,一只大母猫静静趴在它们身旁。
看样子,它们是伐木累。
我深思着继续前行,不知不觉到了小区。
我们这个小区内尽是独栋别墅,间隔百米,邻居之间关系冷淡,井水不犯河水。
富翁的生活多了些钱,但缺乏人情味。
到了通往家的那条路。忽然望见,家门口地上杂乱地叠放着衣服鞋袜及各种生活用品。
不好,遭贼了!
我风驰电掣地飞奔过去。
门敞开着,家中亮着黄晕的光。
妈妈坐在沙发上,眼角带着泪痕。
我蹲下查看这些物什。吸汗袜子,透气运动鞋,纯棉睡衣,牙缸……这些都是我的东西!
“妈,您这是为何,要把我扫地出门么?”我不解地问。
“我收到一份匿名快递,是一张检验报告单。你是刘芳的女儿,不是我的孩子。我去医院查实当年之事,原来,我的孩子不在了,医生受人之托把一个冰冻胚胎植入我子宫中。那就是你。”妈妈瞟了我一眼。
我掏掏衣兜,那张DNA检验报告单果然不翼而飞。
据我猜测,大概是被田玉菲推下山崖时从口袋掉出,落到她手上,她再匿名寄到我家中。
我冷淡道:“所以你就舍弃多年的母女情狠心抛弃我么?”
“我不会蠢到为他人做嫁衣。即日起你的生死祸福与我和张德毫无干系。我会把你从我家的户口本中除名,你就做个千人践踏万人唾弃的黑人吧。”妈妈放声狂笑。
她把失去亲生子女的愤怒发泄到我身上,我能理解。只是我一旦失去户口,田玉菲就能正大光明地杀我,我将陷入极度危险中。
我把地面的物品打包好,背在肩上,不舍地离开。
我不知道想去哪里,也不明了还可去何地,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凌晨四点。
天忽然洒下滂沱大雨,我全身湿透,衣服和皮肤黏在一起。
我不想躲雨,或许身体冷,心会暖和些。
抬望眼,见那乌黑的天空,我不禁苦笑。
世上大概没有比我更悲惨更愚蠢的人了,我错信于人,沦落至此。
我现在如同困兽,没有出路,没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