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从早到晚,程浩都在为自己是“最弱的”这件事闷闷不乐,老是静静的看着一个地方发呆,任凭信哲、奈子、韩雪三人再怎么劝,他都还是这幅老样子。
就在今天的凌晨时分,五人可是经历了好一番苦战,韩雪为了救程浩拖延的那二十一分钟里受了多重的伤,她也从来没提起过。这里的人们看似很普通,其实内心都无比坚强,就算刚从死亡的边缘回来,也不需要什么安慰。
直到晚上,四个人都回临街的高级公寓了,就算身体可以用能力点数恢复,精神都也还是紧绷的。晚上,只剩下会长和程浩还留在店里,程浩还是在唉声叹气,当然不是因为没地方可住,是完全就不想睡。
巨大的落地窗外,霓虹灯被拉出长长的光影,人群渐渐散去,夜已经很深了。
会长还在前台泡着今天最后的咖啡,这家咖啡店非常正统,产品都是现冲的,从来不卖速溶咖啡。浓郁香醇的棕黑色美味顺着漏斗网细细的流淌下来,香味在夜的寂静下被酝酿得更加浓厚。
“要来一杯吗?”会长的声音里还是带着那种说不清是资历积累还是与生自来的感觉,总让人很安心。
程浩无法抵挡这香醇的诱惑,而且会长已经端着咖啡走过来了,拒绝的话总有种自己是不是在恩将仇报的心理,就轻轻“嗯”了一下。
果然,味道很好,只能用艺术品而非饮料这个词语来形容。“老爷爷,这杯咖啡应该很名贵吧?”他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说了句话了。
“不,恰恰相反,这这是杯很普通的咖啡。”
“那它为什么那么好喝?”
“因为它不是普通的咖啡。”
“我有点听不懂……”
“哈哈,也是,我一个老头子总会说些这种奇怪的话。但有一点我想让你知道,如果用心去泡的话,就算是普通的咖啡也能拥有比名贵咖啡更美好的味道,因为世界上有各种数不清的咖啡,它们都不分高低贵贱,只是有些咖啡容易释放出自己的味道,所以被多数人认可。而你手中的这一杯,只要在方法上稍加调整,就能散发出前所未有特别的味道而变得比所谓的名贵更加耀眼。”
程浩望着会长充满慈祥的笑,心中对他的看法已不止停留在尊重这一层面,从这段不长的谈话中,他似乎隐约触碰到了这个老人背后那段被岁月尘封的非凡历程。
“真对不起,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
“你没事就好,不过也别太拼命,你的命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在你之前,已经有二十个人死在我们眼前了。”
“什么?一定是追猎者!我,我知道了……”
程浩乖乖随会长回了住处。他们平时就住在连上天台和商铺一共有三十层的高级公寓,有时候也会睡在咖啡馆内间的沙发上或者直接趴着桌子睡。
公寓里从住处到电梯的途中有健身房,信哲先生和韩雪每天早餐后几乎都会去那里锻炼,但今天看来多了一个人,程浩比其他人都起得早而且已经开始满头大汗了。
信哲先生第二个来,“挺努力的嘛,通过锻炼肌肉来弥补不在自己空间时的缺陷,也许是个可行的办法。不过你的等级属性提升轻狂还没摸清楚,胡乱拼命很可能白费力气,所以现在随便玩玩就好,等下我带你去升二级看看吧。”
谁能想到,这个头抹发蜡彬彬有礼方脸大鼻子的爱笑先生,一袭西装下竟然是如此健硕的身体,那被紧身背心勾勒出的肌肉线条,程浩都没太在意他说的话,完全看傻眼了。
“信哲先生,你这身是怎么练出来的啊?”
“只要每天坚持,玩不了几年你也可以有这样的身材。”
“好!我一定得练成你这样!”
韩雪也进来了,脱去那身白色卫衣,换上纯黑的运动短上衣、热裤、跑鞋,她的女神容姿更直接的表现了出来,要不是死亡游戏的玩家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神经,程浩的脸肯定要红成猴屁股……
韩雪主要以练瑜伽为主,运动其次,因为她并不喜欢现在最流行的那种柔美中带有肌肉线条的身材。
全套的专业健身设备,豪华浴室、桑拿房,这些一尘不染的环境再加上奈子小姐的西餐和会长的咖啡,程浩一夜之间就跻身了上流社会的生活,这样的身份转变,让人感觉简直就像梦一场。
做好了开店前的准备,信哲先生就带着程浩去做任务了,店里还剩下四个人,比起其他店员,白岚在咖啡馆里的时间很少。他总是沉默地站在角落,可身上独有的那种孤高气质却又让人不得忽视,同时也是公会的副会长,是这里唯一到达十级的人。和会长恰恰相反,他是那种从不说话也能受到别人敬重的角色。
“信哲先生,就我们两人出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别再叫我先生了,怪别扭的,叫我信就行。放心吧,我可是很强的!追猎者嘛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毕竟他们也是人嘛。”
“这种感觉,和两位会长比起来好像很不靠谱的样子啊……”
“哈哈哈,怕什么?是不是上次给吓尿了?不过说真的,别人还行,要是真遇到上次的那个叫什么?哦,琳琅,那咱哥俩可真就回不去了。”信故意装作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瓦特!那我还是回去练肌肉吧……”
“开个玩笑而已,我和会长还有奈子其实都是曾经风云一时的人物,有很多特殊的附加天赋,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降级了。所以说不是我吹,就算是一个半琳琅,我也能保证把你活着带回来。”
“早说我就放心了,等等,你真不是吹牛吧……”
“额,不信吗?”信哲的表情瞬间就奇怪起来,“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死亡压迫吧!”
空间的线条仿佛画风转变般变得猩红加粗,信哲平日里给人的那种轻松感完全不见了,简直就像另一个人。
虽然他知道这个男人,或者说此时的这头野兽是对自己无害的,但身体还是不禁寒毛倒竖、虚汗直流,甚至有些微微发抖!好在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秒钟,转眼间原本的信哲又回来了。
“很牛吧?这叫能量共鸣,十四级以后才有的能力,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程浩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脸色难看的勉强说,“没……没了……”
两人穿过许多阴暗曲折的小巷,来到一个死胡同,一两黑色汽车旁站着两个人,他们手里拿着布式手提袋,很明显正在进行着什么交易。他们面相凶神恶煞,其中一个脸上还有一道很长很深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更加丑陋可怖,从他们的眼神、言谈举止中不难看出,这两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看到自己被信哲和程浩逼死在这里,他们狡猾而又凶残的本性发现了情况不对,立刻从旁边的一道铁门里走进了楼房。
程浩刚想召唤异次元空间,就被信哲拦了下来。
“让他们走吧,这样反而更快些,不然还要一个一个去找。”说到这里,信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程浩刚开始还不明白信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随后自然就明白了。
他能感觉到,是信哲召唤了异次元空间,但是周围的空间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变化,信哲走上前,一脚就把那扇厚重的铁门踢倒。“喂,我先说,你可要做好看到血肉横飞场面的觉悟,再踏进这扇门,里面的人都是人世间的渣滓,社会上的毒瘤,不想死就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把这看成是生死关头。”他一换往日的笑脸,语气里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沉重,率先踏入了那扇门。
门内漆黑一片,仿佛一只野兽的巨口,程浩站在那里呆站了两秒钟,然后咽了口口水,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前面依然沉着的信。
就在两人踏进房门的那一刻,灯光突然打开,几乎在同一时间,密集的枪声响彻整个房间。
程浩以比子弹还快的速度支撑起了圆形护罩,将自己和信保护了起来。密集如洪水般倾泻的子弹打在护罩上,看起来像是暴雨落在平静的湖面上一样,荡起层层波纹,但不同于和琳琅交手的那次,盾上看不见半点裂缝。
不知持续了多久,几秒钟、几十秒钟、又或者是几分钟,弹雨终于停了下来。
“没想到在如今的社会上,居然还会有人持有那么多的枪械呢,信哲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C级任务吧。”
“不,这已经是B级了,说实话,我们其实是契约者中特殊的存在,只有极少数人像我们这样强大,能够在追猎者的魔爪下生存的新人百里无一。”
“这样啊,那我就更不能死在这里了。”
这些地下黑帮简直傻眼了,“他们是,怪……怪物吗!?”话音为落,空气中就出现了无数半透明短剑,带着蓝色的光泽,扭曲着附近的空间,向一群人渣们激射过去。飓风般的穿刺把房间染成了鲜红色,程浩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信哲脸上却出现了一抹笑意。
“看来,这孩子的成长完全不成问题呢。”
信朝着溅满鲜红液体的天花板看了看,“事情还没办完”,随后单手朝空中一抓,楼上传来些许隐隐的血肉爆裂声,然后两人走出了这座“红房子”。
由于任务区域自带全强化异次元阵,程浩的能力得以最大限度释放,这样的血腥的“清理”也会在那些世人不知道的阴暗角落里,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