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汝垂下眼帘,眉间的青花刺印泛着悠悠的绿光。她浅浅的深呼吸,突然睁大了眼睛,飘临许怀身边,面面相觑,渐渐的靠近,将猩红的右眼紧紧拟住许怀的左眼。许怀立刻感到浑身无力,渐渐地瘫软下去,左眼是比先前更猛烈的疼痛。尔汝轻轻扶住他瘫软而瘦弱的身体,双手捧起他清秀的脸庞,看见他疼的落泪却不肯发出一丁点声音的倔强却无奈的脸,冷笑一声,将嘴唇贴近许怀因体寒而有些冰凉的耳朵,薄唇轻启:“许潘,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送了你这只绝眼,你在阳间,还能活到现在?80000多年了,这债一年比一年积得多,你不感到心慌吗?我玩儿够了,我要开始讨债了。你想躲也躲不过,你要用你的全部,来填补我80000多年的虚空......”
好一阵沉默。
许怀忍住剧痛,悄悄将右眼睁开了一条缝。因为疼的流出了眼泪,泪珠挂在睫毛上,看得非常模糊,隐隐约约感觉尔汝正定定地看着他。
许怀强撑起身子,用尽力气一把推开尔汝,却也只是让她后退了几步。他的手在颤抖,连剑柄都握不住,颤颤巍巍的轻轻揉了揉左眼,忍住痛苦的呻吟低声问了句:“为什么要伤害我......许......许潘是谁......”
尔汝好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将许怀送出了她的世界。
许怀疲惫不堪的扶着石像站起身来,头发也凌乱了几分,眼角还带着泪珠,多么狼狈的模样!可他顾不了这些,冲出了地下密室,跌跌撞撞走到妹妹许依的门前,抑制不住的呻吟了一声,昏倒在了门廊前。
“哥哥,哥哥!你快醒醒啊!”妹妹的呼喊终于将他的灵魂从生死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微微张开眼睛,突然觉察左眼地暴露,惊得一下坐起身来,将身边的斗布又匆匆遮在左眼上,这才想起妹妹根本看不到;这一坐不要紧,多年的体寒又如猛兽般撕心裂肺袭来。通体冰凉,冷得直打颤。
“哥哥,你为什么非要带着那块破布呢?多脏啊!”许依并未察觉出是斗布,又要将他从许怀眼上扯下来。
“妹妹,哥哥的左眼被树枝划伤了,用布遮着点呢。”许怀虚弱地说。
“哥哥日日操劳政事,又得照看嫂子,还要处理家务,天天忙得瘦了有两圈!怪不得这体寒几年也好不了呢!妹妹担心哥哥,所以特准哥哥放两天假,不许再去做任何事情,只能在这里老老实实陪着妹妹!”许依一脸认真的说。
“妹妹,哥哥何尝不想陪着你和你嫂子?但是哥哥是许家长子,许多事情只能有哥哥来处理,父亲也老了,这个家现在基本由我来支撑了,怎还能像从前那样放荡不羁?”许怀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许依一把推到枕头上。突如其来的枕头的柔感让他也有点昏昏欲睡。妹妹从小被他宠着,很是调皮可爱,此时更是淘气的很,竟撅起小嘴,用右手食指指着许怀微微有几丝细汗的鼻尖,“生气”的说道:“不行!哥哥这两天必须陪着妹妹和嫂子!什么也不能做!”
许怀的笑容里带了几分痞痞的意思。在妹妹面前,他总能完全放松不拘小节。因为知道妻子需要精心照顾,不能老是调皮;也因为常年操办政事,变得非常谨慎。这种笑,怕是几年都没出现在脸上了吧......他笑道:“那好吧,依了你了,别忘了,别告诉雪儿......”
他沉沉睡去,她左手支着小巧的下巴,痴迷的看着比自己还瘦的哥哥,轻声嘟囔着:“我当然不会告诉嫂子了,我的傻哥哥,因为你知不知道,不光是嫂子,我也想深爱着你,和你同睡一张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