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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街乞

万佛寺,香火鼎盛,往来祈福拜佑者络绎不绝。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其西北角,却有一间简陋柴房,一阵风吹过,柴门呜拽,柴扉咯吱咯吱作响,似死寂的无人林区。

“咚~~”

“咚~~”

“咚~~”

万佛寺钟声此刻响起,这三声敲响,磅礴了这片空气,仿佛在一片虚空中寻找共鸣的锁枷,然后释放慈悲忏法。

柴房中,坐着一个人,满身补丁,身上散发着一个恶臭,头发蓬松悠长如野火烧剩的杂草,双目呆滞,口中喃喃自语。

“遗策天机……遗策天机……难道……”

没错,此人正是北帝——王腾!

时空漩涡鸣人,法则爆破了一些有型与无形物,即便是神识和意念都无法逃脱跨越时间长河和异次界面的枷锁审判。

乱古大帝的一道意念在一瞬间被时空漩涡绞杀成灰烬,叶凡通天拘禁之术亦未能奏效,天机遗策未能承受一息的法则压迫,轰然爆碎。

王腾只有一缕印象,时空混沌,玄黄二气交织,灰白杀机弥漫全身,充斥着死亡与绝望,最后冲出一道金光,第一念万物新立,第二念修为尽逝。

“天不绝我!”

王腾仰头朝天咆哮,声势烜赫,却没有引发天地震动。

那一战……

王腾失去了一切,北斗古星北原王家的少族长,天资绝顶。

奇士府绝顶弟子,出场年龄二十五岁,北原青年一代第一人,号称古帝转世,被称为北帝,又有化名狼神。

拥有九秘中的前字秘,修成武道天眼,并得到乱古大帝传承,绝技有万灵化道、十字星域交叉、乱天秘术、斩我明道诀、乱古圣诀等,座驾为一辆金色战车。

一战后,还剩下了什么……到现在,家族被灭!

“哈哈哈……”

王腾一阵癫狂,疯魔一般大笑。

勾结异族!

这是叶凡给自己安的罪名。

莫非他叶凡真不知道什么叫权宜之计?可笑,真可笑,王腾又岂能不知,他叶凡要的只是震慑力,要的是举世无伦,要的是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的雄心。

“凭什么!!……叶凡!凭什么你与圣皇子称兄道弟无罪,我与天皇子合作就是勾结异族。凭什么你杀我同胞兄弟是天经地义,我杀你结义兄弟就是十恶不赦,凭什么!!叶凡!凭什么……”

王腾心中的怒火冲天,他想崩碎这片天空,想一拳击碎这天日。

“灭族!呵呵,好狠……”,王腾双目渗血般通红,那种绞裂般的心痛占据心头,又是那般无奈!

族中有多少无辜妇孺,他们并没有正统的王家血脉,他们没有杀人,没有犯罪,但是当那群野蛮人的铁骑将王家踏为平地时,他们却首先成了牺牲品。

他们的冤屈向谁诉说?

祸不及亲人,这句话是谁说的?只是,那又如何?

叶凡持有道德指标,征战天下,九天十地享尽殊荣,而他王腾却只能成为一块垫脚石,让叶凡站的更高,看得更远,为他成就万古大帝铺路。

葬帝星还会有人记得当初那天资惊人的少年王腾吗?

不会!

他们能想到的只有叶凡,叶天帝!

偶尔回忆起当初叶天帝一路征战走过的历史,也只会匆匆略过“王腾”二字,一个勾结异族的人族耻辱,一个叶天帝的手下败将,一个道心崩溃技不如人的失败者……

……

……

极为短暂的心绪浮动之后,王腾又平静下来,现在身为普通人,他必须要出去了。

要饭是他每天必做的事。封锁了那段记忆,听着万佛寺的钟声,静待因果法门。

他将自己看做是一名乞丐,要饭并不耻辱,因果结算时,生前的一切经历都是命运轮回的一部分。

王腾早已没有了耻辱感,比起之前的种种遭遇,这都只是梦幻泡影。

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自己在等待什么!

或许有一天,该相遇的人还会再相遇。

百日前,方丈大发慈悲,救了王腾,却不愿与王腾结下因果,虽允许他结舍万佛寺一隅,却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没有给予任何帮助,即便是看着他成为乞丐。

而因为万佛寺的缘故,官府没有追究王腾的户籍,王腾赫然成了黎京唯一的一名乞丐。

对王腾而言,现在要解决的是温饱问题!

拿着一个裂开一角的脏碗,离开了邋遢的破柴房,开始朝黎京大街上走去。

“谁呀!滚滚滚~~”

“特妈真臭,臭乞丐……”

“哪里来的野狗……”

……

没有人有耐心跟他讲仁慈,都是不客气赶走,甚至狠狠地一脚踢了过去,下足了力道。

王腾不闪不躲,蓬松的杂发下是一种残酷的冷笑,隐隐泛着一丝悲哀。

曾几何时,这种凡俗小辈何须正眼观看!一道心念闪过,只怕整个城的人都要化作飞灰,八百里山河都得碎裂。

“你对自己还不够残忍,王腾!”他的内心不止一次对自己怒吼,那种呐喊歇斯底里。他要将荣誉抛尽,要升华心智,要洗涤信仰,令以前的自己泯灭在尘埃中,成就罪业之力。

他略微抬头,余光瞥见那些衣彩艳丽,油光满面的纨绔子弟,他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乞讨碗,在众多谩骂与讥讽中,一步步走开。

这个世界里,缺失了太多太多的元素,那种能够让人变得强大的元素,也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蜕变契机,没有六道轮回,没有罪业法相,更没有涅槃往生,有的只有几十年的寿元。

王腾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若有朝一日,天命不再,油尽灯枯,我心无悔!”

这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双目如铁石般铿锵不动,继而又道,“大道终有门庭纳志,此信念,万古不朽!”

狼神二字非浪得虚名,道心始终存在,既未曾失去,又怎会摒弃成帝成皇的大信仰!

自古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异次法则锁链都收不得的人,凡世又岂会有艰途能阻!

这一夜,王腾什么也没有得到,他也未想得到什么,只是静坐在黎河畔的一株柳树旁,陷入了沉思,在不断融合前世功与法,招与式的记忆,整个夜间,等至天明双目睁开,似有所获。

杨柳岸,晓风残月。花船烛影熄尽,一声鸡鸣荡彻整条黎河。

市井小民要喝声也渐渐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或许对于这一刻的人来说,新的一天刚刚开始,对于某些人来说,新的人生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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