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开学前一天，我们全家搬进了租的公寓，车也给卖了。生活质量急转而下，如同一座大山轰然倒下。虽说还有我爸这个势力所在，却也不如从前了。那一千三，我终归是没跟我妈提一个字。
原来，我是如此的自私。
那天去找苏梦舞，告诉她以后不能再到公寓里去了。
而一个星期后，我却收到了她的短信——我们分手吧。
我当时就蒙了。
电话打过去，关机。
好不容易挨到了工作日，周一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苏梦舞问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喜欢你了，所以就分手呗！”她同之前判若两人，说完潇洒地转身，不给我任何扭转局势的机会。
于是，这个仅仅持续了两个月的感情，就这么“嘎嘣”一下，断了。
真是可笑。
我独自失魂落魄地下了楼，想一个人安静待一会儿。
我喜欢角落。只有在那样的地方，才会有“其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的感觉，才能感受到那么一会儿的清静与舒适。独自一人将自己包围，什么都不必在意，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教学楼后面的那棵很隐蔽的树，便是我的常居地。
只是当我向它走去的时候，却见有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连树枝都被震的摇摆不定，摇摇欲坠。
其实这事儿我以前也常干，只是跟苏梦舞在一起后为了她也为了我，就“从良”了。
但脚步依然催促我赶紧往前走。它不愿让我停下。
不过去还好，这一走近了，才发觉那其中一人正是我的好哥们儿韩楦，正占着上风，一个巴掌甩过去，那人便向后趔趄过去，因惯性撞到那棵树上，树叶哗啦啦的萧然而落。
我小跑过去：“怎么了？”
韩楦气喘吁吁地恶狼般盯着他：“他骂苏梦舞，我替你教训教训。”
我一听就来气了，拎起那人的领子就吼：“他刚才说你骂谁？”
“呃……苏……苏梦舞。”他颤颤巍巍地回答，全身颤抖着，可见韩楦下手不轻。
身后却响起一道声音：“你们两个，干嘛呢？！”
我的身子一震，手一松，他便跌落在地。
然后我们三个就德育处见了。
那挨打的人简单说了说我们俩的“暴虐”，就被带进医务室上药去了，剩下我们俩人在办公桌前杵着。
主任也不理我们，写着手里的东西，仿佛我们俩并不存在，也什么都没发生过。
表针嘀嗒嘀嗒的转着，我气儿也消了不少，“理智”也终于返回了我脑中。然后我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苏梦舞别骂韩楦怎么比我还气？而且下手这么重，难不成她跟我分手是因为……
“冷静下来了？”主任终于发话了，“说吧，为什么打人？”
没有人回答。主任这句话就这么石沉大海。办公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我问你们话呢！”突然提高的音调，杀了我个措手不及。
其实我爸跟主任认识，所以我跟他关系也不错。但是还得装装样子，起码不能落个“不|良少年”的称号。
“不说话是吧？那好，两个人，全校通告处分！” 我知道，他不会真的处分我，最终倒霉的也只有韩楦一个人而已。
Who care？
然后我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德育处，韩楦我也不打算管了。反正他跟苏梦舞走得那么近，就给他点教训！
但我不管，不代表别人也不管。
差点忘了，韩楦有一位忠实粉丝，就是那个冬天里为了打探韩楦请我喝肯德基里的橙汁儿的女孩儿——金缕衣。
别说，她记性还挺好，见过两次就记住我在哪个班，长什么样——至少对于她这种不谙世事的人来说不容易了。
我到底是为什么答应帮她的呢？
或许是我们都不顾一切的喜欢一个人，我们都受伤也绝不放弃，我们都放不下同一件事……
但我固执的不想再见到苏梦舞。
试问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在提出这无厘头的要求之后的几分钟，我又收回了原意。
你瞧，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喜怒无常的。
也难怪人家看不上你呵。
*
然后我就彻底颓废了。
学习成绩每况愈下，校规校纪接着违反。总之无恶不作。
我知道自己不对，可我想不想改。
多少个夜晚，我躺在床上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可眼睛一闭一睁，还是什么都没有变。
所以干脆就懒得管了。
有时候发着呆想到了愧疚一下，想想改变。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也不知道这种迷惘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只隐约记得，在某个正在跟哥们儿吃饭店的傍晚，我终于又接到了她的电话。
她说要找我吃饭，美其名曰“叙叙旧。”
“呵，不就是犯矫情么。”我不屑一顾地关了手机，却还是赴了约。
那是我们所谓的“老地方”——其实不过是一家咖啡馆而已。
但当时的我们，却把那里看得比什么都重，比任何地方都美好。
“不就是头一次约会的地方么，到底哪儿好了？”
我伸手推开那扇格外刺目的门。
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也该改改了吧。
她大概到了很久了。
难得的没有化妆。
那也好看。
他们说我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旧可以叙。”我走到桌前，冷冰冰地盯着她。
“其实我也不认为。”
她连眼睛也不抬，翻看着手中的菜谱，同样冰冷地回我。
我一个大男的，就这么又矫情了一下。
只想我负他人，不愿他人负我。
受不了自己了。
我毫不客气地坐下。
其实是，什么都没发生。
甚至连句话都没有，只是各自吃了蛋糕，付了钱，然后走人。
我也没多想。
那天晚上我妈破天荒地没回家。要知道，她自从被离职，就再也没离开过家那么久了。
我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彻夜未归，一个彻夜未眠。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
就是有事发生了。
不过，是喜讯。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开了个KTV，一早正式开业。而那晚，正是忙着审查呢。
你看，也并非上天不眷顾。
只是让欣喜来得更轰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