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起,明明是这世界上本该最亲密的两个人,却就此形同陌路。
明明有着相同的血脉,相似的容颜,一样的琥珀色瞳孔。
可如今的这点相似,无疑是令莫念此时最痛恨的一件事。
当初交给妈妈做的选择题。
二选一的生死抉择,哪怕莫念为了顾妄宁愿选择死亡,可当她听到自己的生身母亲的最后答案时,温热的血肉里却透出似是被冰凌贯、穿的寒凉。
而忽然想起顾妄在最后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的喊声,至今想起来,也忍不住令她心如刀绞。
“姐……姐……你别不要我啊啊啊啊……你别不要我……姐!!!!”
顾妄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就是该死的忍不住去痛恨他的这份无知。
记忆中的自己经常在梦中闪现,记得那个伤痕累累的少女站在逆光下,以天神之姿居高临下的对顾妄说。
“为什么不呢?只要抛下你,我就安全了呀。”
他是她的弟弟,这是不争的事实。
哪怕再恨,再嫉妒,再讨厌,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一刻,干净的阳光外表依旧温暖,照耀着的,散发着的,是刺目无比的白光。
内里,有着无数阴鸷藤蔓疯狂的拔节生长。
她要报复,她要复仇。
所以她选择了投靠郁楚。
因为在现在的这个处境下,在没有他人的庇护下,不变得强大,就只有最后的死路一条。
于是最终她选择了最危险却也最安全的一条路。
若不是因为自己执意要走这条路,怕是如今也不会和莫珩断绝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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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死后,十九岁的自己已经濒临崩溃于是选择退学,终日泡在夜、店里。
第一次学会了喝酒,第一次学会了抽烟,第一次将自己引以为傲的跆拳道运用到了打架这方面上。
没错,她变坏了。
记得那时候的她,其实是和莫珩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缓和关系。
母亲去世,宁姨的精神状况也是时好时坏,但大多数只要不经受太大的刺激也不会丧失原本的理智。
可是这一次崩溃的,却是莫念。
手里紧紧的攥着自己从何知生前脖子上挂着的一条吊坠,看着这条吊坠,莫念抱着酒杯,发起了呆。
吊坠很精致,被刻成了受难的耶稣的形象。
瓷白的吊坠很漂亮,但却看不出是由什么材质构成的。
这世界上,怕是只有自己和何知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做成的了吧。
莫念无奈自嘲的笑了笑,狠狠的喝光了手中的酒。
莫念当年剪了个很利落的短发,很中性的打扮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中二时期的少年。
隐隐约约记得那天的雨下得很大,雨点密集的让人心烦意乱,震天响的音响混杂着闪烁着的灯光。
莫念微醺的靠在吧台上,冷漠的笑了笑。
真好,有这么多人在的地方,就不会再感觉到害怕了。
此时酒吧的门并不引人注意的被一个纤弱的少年推开,少年有着很清秀俊美的眉眼,清冷疏离的黑眸闪烁着不属于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成熟与冷静。
可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在垫着脚巡视四周无果后,显得小心翼翼而又拘谨的踏进了这里。
在巡视了一圈之后终于看到了莫念,莫珩稍显稚气的脸上便显露出了明显的放心神色。
他穿过嘈杂的人群,看到他的念念姐和一群坏学生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样子心中便是凉了半截。
他大步的走上前去,狠狠的抢下了莫念手中的烟。
“莫念,和我回家。”
“回家?”莫念掐灭了烟,却是狠狠的灌了一口酒,精致浓郁的烟熏妆看着莫珩心烦意乱。
“我弟弟叫我回家……你们说我回不回去啊?”
“那怎么能回?”
“必须继续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