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古‘刷’地睁开眼,面色有些苍白,衣袖上有些地方湿漉漉的,那是刚刚被额头抵住的地方。
迷古从桌上撑起身子,伏在桌边的指尖泛着白色。她拎起桌上摆着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下,却还是觉得很干渴,于是拎起茶壶让壶嘴对着自己的嘴,把着柄的手微微向上提了一个高度,凉茶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地从壶嘴倾倒而出。
大口大口饮着,少量来不及咽下去的茶水顺着脖子留下,打湿了胸口处的衣襟,直到她感觉到凉意顺着燥热干涩的喉管沁到了心里,方才觉得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放下茶壶,她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紧闭的窗,窗外的雨顺着风打了个弯儿扫了进来,她的脸上也沾上了几滴落下的细雨。
她靠在窗边的墙上,垂下头侧脸看着被蒙蒙烟雨笼罩的街道,看一边躲雨的小贩,看路上打着花伞扭着窈窕身姿的少女……心里想的却是那个有些古怪的梦境。
令人绝望的黑和白还有……,还有什么?迷古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梦里最为重要的事,可是她想不起了。
梦,就是这样子,上一秒深刻,下一秒遗忘。
这个梦,好像隐隐地在暗示着她什么?
“他,在吗?”迷岩沾了一身的雨珠出现在酒楼下。
此时因为是白天还下着小雨的原因,所以酒楼里没有顾客。掌柜的弓着背趴在柜台上,左手支着个脑袋右手搭着个算盘,早已打起了盹,静悄悄的酒楼里能清晰得听到他那断断续续的呼噜声。这酒楼里还有一个人,他是这家店的小二。小二手上正拿着一块脏兮兮布满油脂的抹布,勾着腰甚是无聊的在四处桌子凳子旁转悠,东擦擦西抹抹地打发时间。
小二听见询问,转过身子看向酒楼门口。站在门口出声的是一个全身穿着黑衣,身高八尺有余,长相霸气的健壮男子。他冷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一把被布条紧紧包裹好的佩剑,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他就这么站在店门口,那脸上冷冰冰的神情,瞬间就把店里的温度带下去几度,连带周围潮湿的空气也开始微微冒出几分寒意。
小二眼尖瞥见男子衣领处绣有个极小的粉色梅花刺绣暗纹,闲散的眼神顿时一变,迅速快步走到门口,表情极为恭敬小声道:“长者,人在二楼左拐第一个包间。”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后就大步越过小二,眨眼间就到了二楼。小二目送黑衣男子消失在楼梯口后,瞬间消失了刚才的冷静,大惊失色地跑到柜台边使劲的把掌柜的摇醒。
“恩?干什么!?”掌柜被人破坏了与周公的约会格外不爽,眼睛还没睁开嗓门就开始吼吼了。
小二一听到这大嗓门,整个人就是一哆嗦,一边把手伸过去死死捂住掌柜的嘴巴,一边小心翼翼的往楼上瞄了几眼。
呼,还好,那个黑衣男子没有听到。
掌柜的两只手用尽力气想掰开小二捂过来的手,可硬是没掰开,只能干瞪着眼不明所以的怒视小二。
小二扫视上方看见没有意外情况,就慢慢地把手放下,掌柜的一得到了自由,开口就要大声宣泄自己的不满。小二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又捂了上去……
于是,两人开始大眼瞪着小眼。
直到小二单手笔画了一个‘嘘’的姿势,掌柜耐着疑惑点了点头承诺他后,小二才把捂住掌柜的手放下。
“怎么回事?”掌柜的用手背擦了擦沾了小二一手汗的嘴,语气不满的问道。
小二赶紧凑到他耳边:“掌柜的,刚刚好像来了个不得了的人!”
“什么人?”
“他领口有梅花!”
掌柜身子猛地一震,眼睛瞪得有点大,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你真的看清了?不会眼花吧?!”
小二的一只手立马又在嘴边笔画了一个小声点的姿势,一边信心十足得像掌柜的打包票:“看清了,准没错!”
这小子,一向机灵有眼力见,保不准这十有八九是真的!掌柜细细琢磨,可他们这偏远的小酒楼怎么会有这样的大人物光顾呢?
“他好像是来找人的!”
“人?”掌柜摸着下巴疑惑。
小二见掌柜刚睡醒一副脑袋瓜不灵光的样子,急切地在他耳边提醒一句:“就是那个拿着令牌来的白衣公子啊!”
“哦~!”掌柜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公子!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掌柜回忆了下两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
当时正午刚过,酒楼里本来也不多的客人也渐渐散去了,当时看天色不太好,估计一会会下起小雨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便让酒楼的伙计们忙完就回家歇着了,只留下一个年轻机灵的小伙子。
当时他隐隐也有些困意,坐在柜台里正撑着脑袋眯着眼睛打着算盘,突然就被边上站着的小伙子‘掌柜的、掌柜的’急切地叫了几声。
他当时就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小伙子,发现这小伙子的眼睛一直盯着大门口的方向,直溜溜地一眨也不眨地,似乎是被定住了一样,于是他好奇地就着小伙子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眼自己也被定住了,然后眼神就没别得开。
那是一位白衣公子,他摇着一把画了泼墨山水的折扇站在门口,正歪着头往里头四处打量着,见到他们两人都定定地盯着他看,于是向他们回以一笑。
这一笑该怎么形容呢?掌柜的皱紧眉头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也没从头脑里找出个能形容的词儿来,索性果断的放弃了……
哎,胸无点墨真是愁!自己算盘倒是可以打的哗哗响,但这文人嘴里的词他可真的是一个都蹦不出啊……
这时,小二像是懂掌柜心里所想,突然说道:“就像画中走出来的谪仙儿一样!”
掌柜的一听,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小二似乎也陷入回忆,喃喃道:“那位公子长得可真俊啊。”
那位白衣公子,一头青丝被一只精巧的白玉发冠束起,只留少许发丝掉落在外面贴着他白皙晶莹的脸颊。他五官格外出色,眉如墨画,鼻梁挺拔,唇不染而朱,尤其那一双眼睛生的是格外灵动,亮如夜空中的星子。
小二感叹:“那位公子好像长的太精致了,反而有点雌雄莫辩,若说他英俊或者漂亮好像都不为过。”
掌柜频频点头,是啊,简直太完美了。当时都把他们两人给呆住了。自打出生起何时见过这样绝色的人?所以当这位白衣公子走近他们时,两人都还没回过神,直到这位公子从腰带里亮出‘玄风’的牌子……
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呢?既然他有‘玄风’的令牌,那肯定是组织里头的人了。虽然组织里口风紧密,等级分明,下层对上层的长者都不了解,但是通过一些信物还是能看出此人在组织里的地位的。
‘玄风’是以‘宫商角徵羽’来划等级的,‘宫’为最高,等级依次向下排。 ‘羽’字辈的,和‘徵’字辈平日里都是靠令牌表示身份,只有‘角’字辈的人才会有梅花的身份象征。这么来说,那位白衣公子就是‘徵’字辈或者‘羽’字辈的人了,可是总觉得有这般绝世容貌的公子等级应该会更高才是,可是他有没有其他的身份证明。
有没有可能是‘角’字辈的长者?掌柜和小二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摇了摇头都猜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