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的时候,天边挂起一轮玄月,绿豆子坐在门口灯笼下一脸期待的看着我们,马车还没停稳就冲了过来。
“太君,小姐,你们可回来了!”绿豆子一脸担心的拍着大腿喊道。
“怎么这么没规矩?”奶奶掀开帘子在其他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怎么了?”随着奶奶下车才看到绿豆子脸都急的煞白了。
“出什么事儿了?”扶着奶奶问道。
“太君,小姐,侯爷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早上和你们一道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啊!”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奶奶攥着我的手紧了几分,“慌什么!朝堂上的事儿没有忙完他怎么能回来!他是臣子,本该就为皇上分忧!回府准备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转头看看一边的小白扶着奶奶回了侯府,看得出奶奶的担心只是安排侍从去准备晚膳,司如斋依旧佛像缭绕,取了软垫靠在奶奶后背,“奶奶,您放心好了,哥做事那么小心,不会有事儿的,再者说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还是需要西楚侯的!”
“奶奶也不怕你多心!”奶奶坐好后拉着我的手,“现如今明南王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前不久西楚侯府才明确站在他们那边,现在这个局面,皇上不怀疑我们是假的,我不怕交出兵权,怕就怕交了兵权保不了你们两个!”
“奶奶,是后悔支持河西王和站长了?”斟茶递上。
奶奶看看眼前的茶杯,“我本就不是什么闺阁里的大家闺秀,跟着侯爷我也是走南闯北上过战场的人,打仗择阵讲究的是毒辣!”看看我,“选择河西王和明南王并非是因为你的心意,更多的是,太子荣根本就不是治国的经纬之才,这西楚侯府再传位上从来不站队,既然决定站队,那一定要目光长远,不仅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更为了保西楚侯府周全!”说罢奶奶接过手中的茶,“宁儿是西楚侯府唯一的希望,不能再有事儿了!否则,咱们真的就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说罢脸上爬上一丝微笑,“宁儿向来和你亲厚,身边有合适中意的女孩儿吗?宁儿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微微一怔,奶奶哂笑道,“这长幼有序,你兄长不成亲,你如何过门?”
微微一笑,“也是,不过奶奶眼里什么样的女孩儿适合当西楚侯府的儿媳妇儿啊?”
“贤惠听话就好了!”吹吹茶叶沫儿,“咱们已经是家大业大招不得风了!”
看样子奶奶并不支持甘宁和名门望族的女孩儿缔结姻亲,那阿莅怎么办?尊贵的公主殿下,“其实不然啊!”拉着奶奶的手,“奶奶,你想啊,既然这个时候我们处境不荣乐观,如果能有一个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亲家,或者说是能打消皇上对西楚侯府猜忌的亲事,那不是更好吗?”说着掰着指头就开始算了起来,“那几个亲王家的女儿感觉和我年龄差不多大应该不错,还有听说大将军家的女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将门之女一定会有奶奶当年风范的!或者,”作势低头想了好久,“对了,皇上最小的女儿也到了婚假的年龄了,虽然他几个个兄长里只有太子已经成亲,不过皇家的女儿应该不会等到长幼有序吧!”
奶奶突然笑了起来,“傻丫头啊!傻丫头,你说的那前几个倒还真不错,唯独后面这个一个你错了!”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鱼贯而入的侍女放下饭菜关门离开,伸手盛了一碗汤递给我,“皇家的女儿那不是女儿,那是顶着公主名号的交易品,她们出生不是为了自己幸福而是用来兑换国家兴旺的商品而已!”说着喝了一口汤,“远的不说,就是这快要到访的南晋皇帝,你以为只是来访问的吗?天启四国的皇后都是其他国家的公主,相互姻亲相互制约!”说着放下汤碗,“吃饭吧!你哥的事儿我再留意一下。”
被奶奶这么一说,心头自然就不是滋味儿了,阿莅和甘宁之前怎么样不好说,可是这么多时日过去了,就算是石头心肠也该软了,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七情六欲是自己控制不住的,阿莅一副非甘宁不嫁的模样,如果皇上真的把她嫁给别人,那还了得?
“你,今日去地牢了?”还没等我恢复思绪,奶奶冷不丁问了一句。
奶奶神情自如就好像是随便跟我说说话而已,“嗯!”点点头。
“河西王帮你打点的?”奶奶又问了,“可得小心点,还好有个河西王,要不然见不到明南王不死心的你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祸来!”冲着奶奶微微一笑,要是真给她知道我做了什么,奶奶非气死不可吧!“去也不带一点金疮药,地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肯定是受了重刑,这明南王朝堂上站不住脚,不会有人对他手下留情的!”
“出来了可以回竹里馆好好养着,带药进去反而漏了痕迹!”
“出来?你怎么就知道他出的来?”
抬起头自觉失言,“啊?”干笑了一下,“因为我知道是站长是被冤枉的,一定可以翻案,等还了站长清白,站长自然就能出来了!”
“难得你这么信他!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对五皇子存了这份心思,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奶奶打趣儿道,“要说以前,我总觉得你好像对三公子有意,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好好交流,这不还没来得及表达什么这就给皇上赐婚了,本以为退了婚还有什么可能,我也是想尽办法给你促成机会,谁知道你看上人家老五了!”说到这里摇摇头笑了起来,“年轻人的心思果然是我这个老太太看不懂的!”
“奶奶!”嗔怒一笑,“你又笑话我!”
夜渐渐深了,服侍奶奶睡下之后离开司如斋,出门就看到在廊檐下等着我的小白,缓缓走上前看看四周伸手拍拍她肩膀,“我们先回卷云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一路相顾无言,嘴上什么都不说,其实大家都清楚即将发生什么,小白的手倏忽搭在我胳膊上,“小姐,你看那边!”手指着城西的方向,此刻那边的天空已然是一片火烧之势,那模样恨不得把天烧出一块洞来,我只是给他们找个借口去查太子行宫罢了,没想到有人这么敬业,做戏都要来全套的!
大陆历447年,一场不知从何而起的大火烧毁了西楚城西的一座行宫,也正是因为这场起底了太子行宫,一时间流言四起,扑灭了眼前这场火却引燃了一个叫民心的炸药。
大陆历447年立夏,太子私建行宫着禁足思过;
大陆历447年小满,太子私制龙袍、结党营私、为祸一方,着废太子迁西宫圈禁静思己过。
同年,河西王、西楚侯督查太子案有功,论功行赏;明南王与此案无关着释放,帝感其冤,特赦封地减免赋税一年,赐金银玉帛数箱以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