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大义凛然的话不是小石头说出来的,而是宝月君。
“你说这话合适吗?”我轻声轻语的问了问,脸上都替他感到难为情。
小石头被压在宝月身下备受煎熬,此时还符合着我的发言“嗯哼”了一声,手指又被宝月折了个180度,瞳孔瞬间放大,就快气绝了。
“我这不是征求你们意见吗?按我的想法,这家伙差点夺走我的初吻,吓得我心脏病都要出来了,就得打死了又救活,再打死,再救活,剥皮抽筋,煎炸煮闷下油锅样样走一遍!”宝月恨恨的阐述报复过程,听得我是冷汗直流,你这私人恩怨也太明显了。
“你怎么想?”左骁忽然一脸认真的问我。
“我?我没什么想法啊。”我老实的回答自己的想法,茫然的摇着头。
“那,随你高兴。”左骁转身对宝月交代了一句,把那个荣幸全权交给了宝月,自己抱着我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了那道紧闭着的红色大门,可是我总感觉有点不自在。
“你能把我放下来吗?我能走的。”我神情不自然的细语,眼神飘来飘去,不好意思和他对上。
左骁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他那炽热的目光在我头顶紧盯着,须臾,他才慢腾腾的放下了我,对着红色大门手臂一挥,本来厚重的门闸就被掀开,门扇也跟着“吱呀”一声敞开了来,投进一缕明媚的光亮,原来外面是白天啊?
我和左骁现行离开,踏出那个大门的瞬间,我们就出现在了之前跟着李梅来的那个废屋外,原来空间是连着那里的,此时楼子寒和米菲尔都在废屋口,守着出口,我刚一踏出来,楼子寒就快步向我走了过来,一脸焦急的问我,“三月,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害你?”说着还拉着我左右检查了一遍。
“你没事就太好了。”米菲尔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礼貌微笑,对我温声说道,之后眼睛就一直看着废屋内,有些担忧起来,“宝月君还没出来吗?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他没事,只是在善后,有那么一点私人恩怨需要解决。”我比了个小小的手势,笑得意味深长,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是一个初吻引发的血案呢。
“三月,三月,你真的没事吗?这些天你怎么熬过来的?”楼子寒还拉着我满是不放心,眉头都成了一个“川”字了,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我有离开几天吗?不就最多一天的样子?”我将信将疑的看着楼子寒,他回应我的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个空间和这里不一样。”左骁走上前一步,冷静的解释了这不寻常的现行,我除了觉得匪夷所思,更多的是对那个彼岸会所的敬畏。
“这次都怪你。”楼子寒恶狠狠的吐出一句,眼神凶恶的瞪着左骁,我在一旁看着左骁也不反驳惭愧的低下头,任你打骂的模样。
不行,这个,实在看不下去,我觉得我有必要护一下短。
“那个是意外,我们怎么会想到突然有人来绑架我啊,再说,左骁已经将功折罪了,在他们地盘闹了个天翻地覆,团灭!”我还配合自己的说辞的比划了一个很厉害的手势,还有些小小骄傲,如果别那么血淋淋就完美了,不过,不伤人一兵一卒就摧毁一个组织,那也不科学。
“哦?”楼子寒眉头一挑,“果然是久经沙场无数的将军,杀敌片甲不留的狠劲真是让人难以企及啊,那硝烟的观念经过那么久,还是根深蒂固。”
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冷嘲热讽的感觉?
左骁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冷言说,“斩草除根,何况,我杀的是已死之人。”
嗯嗯,这也没错,那些早就应该死掉的人,或者为了长生折他人福荫的狠毒之人,其实早该死了,还有些就是,死了不知道多久还借尸还魂的更该解决,这些人的存在,都把这个世界弄乱了······这么说来,我和左骁或者南宫煜,不也是这样吗?想到这里,我就垂头伤气起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在米菲尔不淡定的眼神频频往废屋里面瞧千盼万盼之际,终于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咒骂声。
宝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胸前的辫子的走出了废屋,到了我们这边来,一看到左骁就更是气焰高涨,“你怎么还不把自己弄干净些?想出去吓人啊?”
左骁不说话,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又无奈的看向了我,眼神好像在说,怎么办?
哎哟,太可爱了吧?我心都快化了,只是,你看我,对我卖萌也没有用,我可不敢跟宝月说什么,他现在是武艺超群的宝月君,可不是乖巧老实的小宝了,不能一视同仁。
“宝月君···”
米菲尔含笑的走向宝月,张开手就给了他一个神圣的拥抱,“欢迎回来。”
这怎么像是宝月出走了一个世纪的感觉?有多久没见了?
宝月被米菲尔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懵,嘴巴顿时没了声音,睁着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米菲尔,半晌才扬了扬嘴角,脸上飞上红晕,含羞带脉低下了头,扭捏着身体,手指都在缠绕,语气有些娇嗔的说,“人家才离开了一会儿好吧啦,讨厌,说得人家像是离开很久了似的。”
要命的来了,米菲尔居然脸色正经的回了句,“我不在你身边看着你,当然觉得你离开很久了,担心你嘛。”
宝月笑得更开心了,米菲尔一见宝月笑得那么开心,自己更加开心了,露出了白白的一排牙,我从来没见过他笑得露出牙齿过!天啦撸!
妈呀,这简直就是模范夫妻的写照!你俩赶紧结婚去吧!我看了看左骁,思想保守的他好像有点接受不能,白着脸捂嘴别开了脸,好像真的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瞅瞅楼子寒的反应,他居然一脸坦然,毫无影响,我简直要给他跪了,大哥,该说你清心寡欲还是睁眼瞎啊?这么浪漫的画面,你居然毫无波动?
不但不解风情,他还上来打搅人家情意绵绵。
“宝月哥,米菲尔,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老爷子还在等着我们呢。”
宝月被打搅,自然不悦的瞪了楼子寒一眼,他还不明真相的追问了一句,“宝月哥,你最近是不是内分泌失调了?火气特别大,从刚才你就一直在骂啊骂的,我说一句话你就瞪我。”
完了,楼子寒,我没法救你了。
“楼子寒,你···还是别说话了。”左骁居然站出来帮楼子寒了,说话的时候一直给楼子寒使眼色,语气也尽量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我都忍不住为左骁感到敬佩,你太仗义了,这么下去,楼子寒不被宝月揍到内分泌失调才怪。
“是啊,不然我发起疯来我都控制不住的。”宝月咬牙切齿的说道,还狠狠的剜了楼子寒一眼。
楼子寒满脸的茫然,似乎还不清楚自己哪里说错了,就靠了过来,冷瞥了一眼一直在我身旁的左骁,随后当没看见一样,蹭了蹭我肩膀,压低了声音问道,“我是不是得罪了宝月哥?他在怪我没有进去帮忙吗?我没法进去,我也很担心你们的。”说到后面还有些激动了起来。
我冲楼子寒笑了笑,安慰着他,“没事没事,宝月君······”我犹豫了半天,想着要不要给他指点一二,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它了!义正言辞的跟楼子寒说道,“宝月君肯定是让敌人逃走了,觉得丢了面子,所以那么生气。”估计也少不了这原因,小石头,居然没被宝月君拖着出来。
“难怪,米菲尔说担心他的时候,他那么难为情,原来是感到羞愧,其实他真不必这样的,至少你们捣毁了他们一直隐居起来的根据地。”楼子寒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把宝月对米菲尔那种羞涩自行理解成了羞愧,居然还他惋惜想安慰人家?我去,楼子寒你眼睛是过滤镜吗?怎么看到的和我们不一样啊?
“有什么回去说吧。”米菲尔得体的说了一句,在场无人不配合,全都纷纷点头,我真觉得,米菲尔就是我们这个团队的领导人物,有他在,我们才能安然无恙的走得更远,不至于出现自相残杀的惨案。
回到楼家后,又是熟悉的一幕,我们一些老面孔都团团围住一楼开会的红色原木桌,表情严肃,气氛严谨,一种无形的气压让人倍感压力,最要命的是,空气很安静,连呼吸声都能听见了,这简直是要窒息了,为什么每一次围到这个原木桌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啊?我觉得在这桌子上其乐融融的吃一顿饭更实在啊。
“首先,肜丫头能平安回来就太好了,你没事就好,爷爷很高兴。”楼爷子率先发话的打破了僵局,对着我和蔼可亲的笑了笑,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我除了松口气感激楼爷子的“破墙”之功,看着他年迈面容,笑起来的眼角满是皱纹,我不由得就想到在彼岸会所见到的那一堆强求长生之道最后沦为不死不活的活尸,忽然许多感触涌上心头,心底生出无限悲凉,最后转化成悲伤,涌上了眼睛,发觉视线开始模糊之后我立马就趴在了桌上,头朝下,慢一秒,那滴在腿上的星星点点就会被大家看到了,难道我会告诉他们我刚才突然很想大哭的喊着“爷爷,你不要死啊?”
这不是咒人家,拉仇恨吗?还是算了吧,让我一个人难过就行了,我···是真的想到了有一天万一楼爷子······所以才触动了我内心的情感。
“怎么了?”楼子寒疑惑的问道。
“感动了吧,毕竟从小到大除了她叔叔闵健民就没有谁真正的关心过她。”宝月没有感情猜测,在解答着。
“闵肜小姐真是感情纤细。”这个···米菲尔可能高估我了。
“肜丫头,你这反应···哈哈哈哈~”楼爷子大概相信了大家的猜疑,竟然失声笑了起来,听声音好像很开心,我还是不要把真相说出来了吧。
“三月,关心你的又不止老爷子,我们都很关心你。”我知道你楼少爷是个好人,这个我很清楚。
“打住,她给我惹了一身麻烦我还没处撒气呢,还关心?呵。”宝月还是那么刻薄。
几个人都说话了,气氛好像很和谐了,就只有左骁一直一声不吭,在楼爷子的笑声停止之后,左骁的声音才微微弱弱的响了起来,“肜儿,只是在感叹人生短暂而已。”
“啊!左骁!”一听这话,我猛的抬起头紧张的看向了左骁。
你是我肚子的蛔虫吗?就算你知道也别说出来啊,大家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咯,你这样子大家都很没面子的。
“因为这次把肜儿抓走的是一个叫做彼岸会所的组织,那里是一个设立独立结界的根据地,没有他们的进入方式,如果不是将死之人,或者彼岸之人都无法进入,那里全是为了寻求永生之道这种有违天道的活尸,就是,为了不死不灭,肜儿在看到您后,自然想到在那里的人,想到了您以后步入黄土的一天,生出了感触,比较敏感。”左骁居然能一脸风淡风轻的说出这种话,我一直在拉他的袖子,他就是不理我,还是镇定的把话说完后,才看向了我,我真是连看大家反应的勇气都没有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组织?难怪空气里弥漫的邪气越来越严重,原来已经混入了人群中。”楼爷子一脸惊奇,摸着下巴的山羊胡认真起来,大家的注意力也都转移到了那个彼岸会所,没有让我陷入尴尬,真是谢天谢地,谢玉皇大帝。
“那么既然那里是结界设立的空间,你们想必没那么轻易能进去,费了很大的功夫吧。”楼爷子看着我们的眼神里都是“幸苦了”的关切之情。
“这个···我就不知了,楼子寒和小宝···宝月君大概更清楚。”左骁说到宝月的时候,硬生生的改了称呼,显得极其不自然。
我又拉了拉左骁的袖子,他凑了过来,我有一丝意外,这么默契吗?正巧我也想用悄悄话的方式交流来着。我悄声问道,“你是怎么进去的?不用入口口令什么的吗?”
“大概···是因为我的气息太过接近,我进去的时候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左骁一脸平静,同样小声的配合我,眼里却有什么闪过。
那也就是说,左骁一点头绪都没有,他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这个时候大家的目光都统一看向了宝月,似乎都在等待从他那里寻求答案,楼子寒更是奇怪神情,“是啊,宝月哥只说交给他,之后就自己跟着李梅一起消失了。”
宝月一时间备受关注,在一圈注目礼之下,本来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些局促起来,“我···我当然有我的方法,这个···这个···”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挺身而出?大家大概只认为,他只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而不知道,他其实,也是一个被诅咒之人······
“嗯···这个也许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事吧。”我弱弱的说了一句,观察大家的表情,最后还是瞟了一眼宝月的神情,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很感动吧?结果我一看,他整个人耷拉着眼睛,异常冷漠的看着我,别说感动,还可以说是有一点嫌麻烦的意思了,我做错了什么?
“行了,你别越描越黑,其实我只是拿了李梅的贴身物,做了道法,让我身上的气味和她的能以假乱真,然后故意和她套近乎,她没防备的就带我进去了,仅此而已。”宝月对我摆摆手,拒绝我的好意,自己淡定的说了原因,还说我越描越黑?你那贴身物是什么我才想知道呢。
“那贴身物是什么,你怎么弄到的?”米菲尔很好奇的偏头问宝月,那眼神好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看吧,按我说的直接找个台阶下不就得了,还非得自己说明,这下好了,有人不高兴了。
“这个······”宝月为难的皱起了眉,看看大家,又看看米菲尔,最后一摔手,在米菲尔耳边嘀咕了几句,米菲尔脸色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波动,但是眼神却变幻莫测,最后笑吟吟的对大家说了句,“好了,还是问下一个问题吧。”
“那么,那股邪气的源头你们有没有头绪?那个组织的头领又是什么人?”
楼爷子还是老态龙钟的模样,一点不受其他的影响。
“那个邪气我感觉不出来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个组织的boss好像是僵尸老祖,吼。”那个面具男是这么说来着。
我把话一说出来,在场的除了左骁,居然全都脸色惨白,就连米菲尔也不淡定了,忙问,“你确定是吼?”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光听僵尸老祖,就够牛逼了,他们那个反应,理所当然吧,吼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啊?
“这一次我也更加明确了,那个苍离山的邪气和那个彼岸会所的邪气,如出一撤。”左骁在一旁淡淡的说了句,楼子寒的脸都青了。
“老爷子,怎么回事?苍离山封印的是吼吗?”楼子寒不淡定的紧盯着楼爷子。
看大家的反应,我隐隐约约觉得,那个僵尸老祖,肯定非常棘手,甚至比南宫煜出现那会儿的影响力更大?
楼爷子沉着脸摇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倒是没听楼家的前几任当家提起过,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但是为什么他要把肜丫头抓走呢?他们算是同类啊?丫头···你别在意,爷爷只是在就事论事,没有排斥你的意思。”楼爷子有些紧张的安抚我,像是说错了话急忙补救似的,但是我这没带脑子听事的习惯,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就算不解释我也不会在意。不过,他这么一说,反而让我惭愧了。
“爷爷,您别那么说,我没在意。”我笑得洒脱,压根没有一点敷衍的意思,楼爷子这才宽心的笑了笑。
“我想,他现在应该还构不成威胁,这也就是为什么把肜儿抓走,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创造出新的身体,所以他才大肆制造活尸,收揽信徒,表面给了他们能力,实际上却是在炼尸,肜儿的出现,促进了他的计划,甚至想到了捷径。”左骁胸有成竹的扫了一圈大家的视线,道,“蛊。”
“蛊?”楼子寒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尽是惊恐,颤声道,“你的意思是,他现在没有实体,所以在利用其他的信徒给他提供养分,三月的至阴之体被他看上了,他想要那些被他制造出来的活尸全都自相残杀,优选出最霸道的享用三月,然后他再取而代之,占据那个活尸,自己复活?”
原来如此,那个面具男的目的是这个?所以那天抓了我,那天出现了那么多活尸?
宝月失声笑了出来,特别开心,“那个笨蛋自己都是个半成品,自己的下线自然更渣,现在的食盘又被砸了,哎呀···其实还挺同情那家伙的嚯。”
这幸灾乐祸的劲儿,真有宝月君的风范。
“下次,还要把他的窝给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