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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再见

苏浅浅出院的那天,连着下了几天的雪破天荒的停了,但是阳光却并不炽热,没有那种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感觉,但是苏浅浅还是觉得心情很好。

来接她出院的人是苏锦添,苏浅浅看着苏锦添笑了笑,笑容不大热烈,却也暖暖的。

苏锦添看着眼前的苏浅浅,目光有几分复杂,却也有了几分的笑意,“上车吧,今天父亲在家,他有话要和你说。”

苏浅浅轻轻啊了一声,但苏锦添仍旧看得出她嘴角的笑意敛了几分。

“放心吧,不会是什么不好的消息的。”苏锦添轻声宽慰道。苏浅浅点了点头,没有太多的言语。

苏家。

苏锦添将人送到书房便出去了,书房里,苏明成见人来了,放下手中的书,示意苏浅浅坐下。

“苏先生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即便在苏家住了一个月,她仍是不习惯开口叫他一声父亲。不是不习惯,只是没办法开口。

苏明成看着苏浅浅,看着她的眉眼,陷入了深思。好半晌,才在苏浅浅探究的目光里回过神来。

“知道么?你的名字是我起的。”苏明成开口说道,苏浅浅没想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去接话。

“浅浅,向来缘浅,奈何情深。我与你母亲的情太浅了,与你的父女情也是太浅了。终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女,还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为了苏家也是身不由己的。”苏明成的声音很轻,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里,脸上的表情明灭柔和,但是这些,却是她不懂的。

“临城苏家终究不是你的归宿,所以我打算送你回乌镇。我已经派人通知你的养父母了,他们正在来接你的路上。”苏明成说道这里轻轻拍了拍苏浅浅的肩,“浅浅呐,好好的在乌镇生活下去,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到临城,因为在这里,没有什么是幸福的。”

那时的苏浅浅还不明白苏明成话里的意思,所以那时,她只是点了点头,掩饰住自己雀跃的小心思。却不知,她安逸的人生在那个午后悄悄的起了变化。

远在乌镇的苏爸苏妈要来临城接她回家,这对于她来说算得上是在苏家这么长时间唯一令她开心的事情了。苏家即便再好,却也不是她的家。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在整理抽屉的时候,她看到被她放在抽屉里的的名片,是江少臣的。

看着名片上的江少臣三个字,她的心莫名的泛起了涟漪,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上,突然扔过去一颗石子。一想到自己不会再来临城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空空的。在临城,江少臣给予她的温暖是她在临城一辈子都感受不到的。她不懂自己的想法,只知道如果自己回到了乌镇,就再也没办法见到他了,她想,最起码应该感谢他一下。所以,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拨通了上面江少臣留的电话号码了。

她心里蓦地一动,忙不迭的挂掉电话,却不防,对面的人已经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江少臣低低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苏浅浅听见他的声音,双手紧张的攥紧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男人有磁性的声音,不知说些什么好。

“喂……我…”苏浅浅调整好呼吸,轻轻开口道。

“浅浅?”江少臣挑了挑眉,很意外她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嗯…是我。江…江少臣,你现在忙么?”

“有什么事么?”他放下手中的笔,靠在椅子上,问她话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得扬起。

“我…我有事要对你说,如果你不忙的话,能出来一下么?”

******************************************************

她挂掉电话,长长呼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才出了苏家,前往他和她约定好的地方。

苏浅浅并不是特别的喜欢喝茶,但她却喜欢那淡淡的茶香。尤其是上好的茶叶经过滚烫的开水的泡制散发出来的香气,淡淡的,比喝进嘴里让人细细回味的香气还来的绵延。苏爸喜好喝茶,因此,她也学会了如何的泡茶,煮茶。更是将陆羽所著的《茶经》通读了好多遍。

茶肆里的环境要比咖啡店里的环境内敛的多,也朴素的多。茶肆里环境的淡雅却是咖啡厅里的浮华所比拟不了的,所以当江少臣问她约在哪里好的时候,她没有犹豫的选择了茶肆。

当江少臣到茶肆的时候,屋子里正响着清越的古筝曲,泠泠汀汀。当他见到苏浅浅时。她正在仰着头研究挂在墙上的字画,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懂,摇头晃脑的样子确实让江少臣觉得有趣。

“可懂得这幅画是谁的作品?”江少臣坐在她的对面,轻声问道。

“啊,江少臣,你来了。”苏浅浅笑了笑,指着画道“这画好眼熟,可是在小学课本里出现过?”

江少臣不由得失笑,看着画解释道“这是唐寅的《墨梅图》。唐寅的画大多数都收藏在博物馆内,外人很少有收藏的,茶肆里的这幅画挂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平添几分风雅而已。终不是真迹,看看便也就罢了。”

苏浅浅收回目光,“《墨梅图》我没听过,不过倒是读过王冕的《墨梅》诗。这文人的风雅却不是我们能懂的呀。”

苏浅浅眉眼蕴着笑意,她看着江少臣,递给他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是我送你的礼物。”

“礼物?”江少臣笑笑,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把礼物打开了。

礼物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领带夹,银灰色的领带夹,上面缀着一颗细小的钻,细微的奢华。

“怎么样?好看么?”她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问他。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问我喜不喜欢么?”江少臣看着她打趣道。

“那,你喜欢么?”

“喜欢。”

他透过袅娜的雾气看着她清澈的眉眼,心中蓦然一动,只是听见她说要离开临城,散在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浅了下来。

“江少臣,我要回乌镇了,”她轻轻碰了碰茶杯,抬头看着他“江少臣,谢谢你。”

“所以说,今天你是来和我道别的。”他勾勾唇,掩饰掉眼里的苦涩。

苏浅浅抿抿唇,点了点头。

“江少臣?”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嗯。”

“我要走了,你…送我回苏家好不好?”

江少臣的车子稳稳的停在苏家门口,苏浅浅解开安全带,看了一眼江少臣,动了动唇,却只是说了一句“江少臣,再见。”

江少臣看着她下了车,一步一步走向苏家,终是喊住了她“苏浅浅。”

苏浅浅闻声回过头去,却不防被人一把拉倒了怀里。

他的怀间,是她熟悉的淡淡的松子的香味,萦在她的鼻端。

她听见他开口道“苏浅浅,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辈子不和你说再见。”

他的声音在胸腔震动,稳稳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和那一起的,还有他的心跳声。那样的坚定有力,竟然让她有种落泪的冲动。尽管她不明白这种感觉因何而来。

“江少臣,我……”

“时间不早了,早点进去吧。苏浅浅,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他轻轻地放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离开。

而她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心底里,蓦然生出几分苦涩来。

***************************************************

苏家。

苏浅浅轻轻推开门,客厅里,苏明成和苏锦添坐在客厅里,气氛颇有几分凝重。

“浅浅,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苏明成将苏浅浅叫到自己的身边,那样凝重的气氛竟然让她觉得莫名的不安。

“浅浅,刚刚警察局打来一通电话。他们说你的养父母在来接你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现在已经把他们送回了乌镇,等下让锦添送你回乌镇,见他们最后一面。”

“苏……苏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吧?我父母怎么……怎么会?我…我马上就要回家了啊,怎么可能,这…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浅浅,对于这个消息,我们真的…深感抱歉。”苏明成叹了口气,起身上楼了。

苏锦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传达着无声的安慰。

******************************************************

车子驶离了临城向乌镇赶去。苏锦添抬起头透着后视镜看着坐在后面的苏浅浅,红肿的眼睛,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着她,苏锦添轻轻地叹了口气。

苏浅浅看着窗外略过的景色,仍旧是雪落漫天。明明和她那时离开时是一样的,但是从今以后,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风雪肆漫,冷风打了几个旋,卷起了一层寒雪,遮挡住了更加荒凉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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