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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消失

这是他和她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烟花七彩绚烂,绽在夜空中,映着她清澈的眉眼,像是那个夜色中,烟火浮起的时光里,他遇见了她,她走进了他的世界。

这样的美好,是他在后来的所思所念。

众人在一起用过饭,便都各自回房休息了,大伯父躺在床上,有些迷迷糊糊的,大伯母熄了灯,正打算入睡,突然听见大伯父说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我终于知道浅浅这丫头长得像谁了。”

*****

新的一年的正月初一,江少臣陪着苏浅浅回到了乌镇。

他们到乌镇时,天已经黑了大半,两个人到了苏浅浅以前的家,还好这里自从上次他们来过之后,江少臣就吩咐人将这里收拾好,以便他们偶尔回来这里看一看。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因着提前吩咐了,屋子里暖烘烘的,遮挡住了外面的寒意。

江少臣做了些饭菜,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些,便回房休息了,打算明日一早,他们再去看苏父苏母。

屋外的大雪跌落无声,苏浅浅窝在江少臣的怀里,睡得正香,江少臣看着她的睡颜,安静乖巧的样子,一下子就让他的心里添得满满的,他将她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满意的睡去。

这日一早,天还朦朦胧胧的,江少臣载着她,来到了苏家二老的墓前。

苏浅浅将墓前的青雪扫净,将怀中的花放在了碑前。

“过年了,这样好的日子,这样好的花,也总要让你们也看看才行,”苏浅浅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江少臣,抿唇一笑,“还有一个很好的人,我也想让你们看一下。”

江少臣将她揽在怀里,融融一笑,他陪她站在风里,虽未言语,于她,却胜过一切。

年初几日,江氏集团也借着春节的好光景,给员工们放了几日的假,因而江少臣有机会陪她在乌镇小住几日。

乌镇朦朦胧胧的笼着几许雾气,横在整个小镇的上方,挥散不去,让这座江南小镇凭添了几分古意。

石板路上清清浅浅,积雪被打扫的很干净,藏青色的石板上铺陈而出一层的霜,显得缥缈。

江少臣陪她用过早饭,便回了临城,处理江氏集团堆积了好几天的事务。

当然,还需要处理一下顾成安的事情,他和季小乔这对欢喜冤家又闹腾了起来,真是过了年也不消停。

她送他出门,站在雾蒙蒙的空气里,她那清浅的眉眼显得愈发的不真实,那样美得让他心惊。

他走上前,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引得她不由失笑。

“你又不是抛下我走了就不回来了,干嘛这样子,怪不适应的。”

“我倒是怕你抛下我。”江少臣吻了吻她的额头,不由的微哂。

她踮脚,在他颊边印下一吻,而后,红着脸催促道“快去快回吧,我要吃锦记的糕点,记得给我带回来。”

“好,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她摇摇头:“你早点回来。”

江少臣最后揉了揉她的头发,又看了看她,方转身离开。

她满心欢喜的等他回来,却不想老天终是看不过她的欢喜,偏要为难她一下。

当她见到苏琛琛时,心底不知为何,渐渐的涌起了更多的不安。

她是在鲜花店门口见到的苏琛琛,当她抱着一束开的正好的满天星从鲜花店里出来时,便看见苏琛琛站在宝马车前,满脸倨傲的看着她。

她停下步子,看着苏琛琛,简单的点了一下头,便转身离开了,她自认为,现在的她同苏琛琛,同苏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苏琛琛出现在乌镇,她虽意外,但却并不想知道为何。

“苏浅浅。”

她还没走几步,却听见苏琛琛在喊她。

她回过头去,清冷的眉眼看着她“苏小姐有什么事情么?”

苏琛琛走到她的身前,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满天星,红唇微挑,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抬起,捻过满天星的花瓣,她眼波微抬,看着她,轻轻一笑。

“看来我今日来倒是多此一举了,你现在过的倒是比当初在临城过的还要自在的多。”

苏浅浅点点头“的确,这里更适合我”

“那少臣呢?”苏琛琛勾了勾唇,看着她,问道。

“你可有为他想过么? 他那样的人合该被你拖累?”

苏浅浅抬眸,看着苏琛琛肆意张狂的脸,清冷一笑。

“我和他之间不存在拖累与否,想来,苏小姐的担心是有些多余了。”

“苏浅浅,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自以为是。”苏琛琛一把扯过她,她手中的满天星猝然落地。

“苏琛琛,你要做什么?”她低下身子,想拾起掉在地上的满天星,却被苏琛琛拦了下来。

“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很明确,想和你谈一谈,另外,还有一个人想见你。”

苏浅浅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满天星,目光沉静的看着苏琛琛,清冷开口“我不认为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苏琛琛红唇微勾,拉过她的手,笑意微凉“可是,我却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

天空的颜色有些灰白,雾蒙蒙的天气,将周围的景色显的愈发的萧条,寒鸦扑闪而过,光秃秃的树枝摇摇晃晃,抖落掉了最后一片叶子。

江少臣看了眼摆在桌子上的糕点,微微有些发怔,牛皮纸袋正正当当的摆在桌子上,上面还清晰的印着锦记的商标字样,全是她爱吃的,可是怎么他一回来,她就不见了呢。

明明早上她还说过想吃锦记的糕点,对着他还是巧笑倩兮的样子,何以等他回来,她却不见了呢?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这样在他的生命里消失,可是就是这样毫无预兆的,她再也回不来了。

********************

这样长的一条路,一眼望不到头,眼前是一片晦涩,连周遭的空气都是湿冷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条道路上蹒跚了多久,一眼望不到边际,这里是哪里?

她还记得那日的清晨,阳光暖暖的样子,她对着他,巧笑倩兮,她还记得,她从花店里出来,怀抱了一大束满天星。

然后呢?

然后她遇到了苏琛琛,那再这之后的记忆呢?

她突然都不记得了,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何以她陷在这样的黑暗中走不出来了呢?

隐约中,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匆匆忙忙的,有些嘈杂,像是有人在走来走去,她想努力的看清楚,可是就偏偏的睁不开眼睛,那一瞬间她就像突然下坠了一样,再没有了意识。

“薛律师,现在这位小姐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只要转入普通病房观察几天就好了。”

“嗯,好,有劳了。”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他放下手里的资料,对着主治医生轻轻点了点头。

薛程回过头,看了一下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

一周前,他在取证的途中,无意中将她救了起来,那时的她倒在海边的浅滩上,脸色苍白,了无生气的样子。

他将她送往离小镇最近的医院,在医院住了几日,仍不见好转,他正好手头上的事情都办完了,所以,就顺带给她办了转院,将她转到了临城的医院来。

她被他捡到时,身上没有任何的证件能够证明她的身份,所以,他现在只能等着她醒来,他只希望不要出现电视剧里的桥段,这姑娘失忆这样的桥段才好。

薛程对着病床轻轻的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最近的案子忙的他有点疲惫。

薛程吩咐好助手照看她,便转身出了病房,他忙的案子有些棘手,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自己亲自去处理。

***********

乌镇下了几日的雪渐渐的停了下来,空气中泛着丝丝的冷,石板路上的积雪被扫的干干净净的,街边的店铺上挂着高高的大红灯笼,本是一派喜庆的颜色,可是在江少臣的眼里显得尤为刺眼。

他从花店里出来,怀里抱了一大束满天星,他回头看了看这家安静的小店铺,抬步走开了。

他在乌镇已经找了几天了,本来都是没有什么线索的,无意中看见了这家花店,他还记得她最喜欢满天星,他明知道她现在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却不想,在这里,他竟然发现了她来过的痕迹,他不知道应该怎样的描述自己的心情,最起码那一刻,他觉得上天对他还是眷顾的。

**************

薛程这几天颇为有些苦恼,原因倒不是因为案子有多棘手,而是身边的这位姑娘,她醒过来的时候,薛程正好去查案子了,不在身边,一直都是助手陪在医院,所以,薛程并不知道他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走的时候这姑娘还没有醒过来,当他接到助手的电话说人已经醒过来时,他心底的石头才落了地,急匆匆的赶到医院,却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问她什么,她都不肯说。

薛程现在的心情,只能用焦灼来形容。

他问助手,都和她说了什么。

助手也是一问三不知,说还没等他问呢,这姑娘就直挺挺的躺回了被子里,什么也没说,再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薛程叹了口气,心里想,这姑娘八成受了什么刺激没有缓过来,这病人的情绪反复无常也是有的,薛程不在让助手照顾她了,换成自己亲自来照看她。

后来有一天,薛程突然就想到了,当初救了她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想到报警呢,而是把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留在了身边呢。

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也不记得了,只是那个时候,没有报警,算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苏浅浅越来越不愿意说话了,即便是面对救命恩人薛程,也是话不多,她没有告诉薛程她叫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她从哪来,她不说,薛程也就默契的不去问她,只是每天都会在病房里,她发她的呆,他翻看他的文件。

有的时候,她会侧头看他一眼,看见他的眉眼沐在暖暖的阳光下,他那好看的眉眼,像极了那人曾停留过的片羽时光,偶尔,有那么一瞬,她就忽然的怔忡,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要把什么都忘记了。

她突然不想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临城,这样,以后的这些事情或许就都不会发生了可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假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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