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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弑母

当萧慎听到西凉皇驾崩的消息时,一时间被吓得睡意全无,就在几个时辰以前,他还曾跟西凉皇说着话。没想到,在此之后,竟是天人永隔。

于正抹了把眼泪道:“皇上每日夜里这个时辰总是要起身喝盏茶的,奴才刚刚进来,就发现皇上已然没了生息,还请端阳王节哀。”

萧慎脸色沉静的看着榻上的西凉皇,西凉皇面上绛红,胸膛间再无一丝起伏波动,双目更是圆睁着,竟像是有些死不瞑目。

看着这样的西凉皇,萧慎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西凉皇强势了一辈子,身边所有人,都要按着他的意愿活,可这样的一个人,也逃不过死这一关。

“皇上驾崩的事情,先不要让外人知晓,先准备本王继位的事情,等到时候,传位的圣旨和父皇驾崩的事情……一同在朝堂上公布,明白么?”

于正一直都跟在西凉皇身边,自然是知道西凉皇传位于端阳王的事情。如今西凉皇身死,那端阳王就是皇帝了,对他的话,于正也只能服从。

“是,奴才明白。”

“这两日,谁都不准靠近父皇的寝宫,还有,不要叫太子进宫,将皇贵妃先囚禁起来!”

“是!”

萧慎吩咐完后,便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本王……再陪父皇最后一程。”

于正悄悄看了眼萧慎的神色,道:“奴才告退,王爷也请保重身体,不要伤心过度,这所有的事情,还都要王爷来主持大局啊。”

萧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于正便也知趣的退了下去。

等殿内所有人都退下后,萧慎在西凉皇的榻边静静的站了许久,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既然命数到了,父皇就安心的去吧,西凉,儿臣会代父皇守好的。”

萧慎神色郑重的跪地给西凉皇磕了三个响头,膝行上前,帮着西凉皇合上了眼。

……

宫里的事情,萧慎自认瞒得天衣无缝,殊不知,却早已经传到了国公爷和太子的耳朵里。太子没想到,西凉皇真的会越过他将皇位传给萧慎,一时间对西凉皇只剩下了满满的恨意,拍案怒道:“亏得孤从小到大,对他恭敬有加!到头来,竟还比不过宫外的一个野种!孤占着着储君之位,还真像是一个笑话!”

“太子殿下息怒。”国公爷从旁安慰道:“皇上有这等举动,也并不稀奇,他对端阳王的爱重,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也请太子殿下放心,就算是皇上没将皇位传给你,最终,我也会将皇位给太子抢过来!”

太子心中略感安慰,无论西凉皇对萧慎有多偏心,萧慎也终究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进朝堂刚多久,想与国公府较劲,还是太弱了些。

“有岳父大人在,孤自然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劳烦岳父大人多多费心了。”

“好,好,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

……

三日后,朝堂之上,朝堂下的众位大臣皆都在小声的窃窃私语着。西凉皇最近的身体不好,所有人都是知道的,算一算,似乎也有半个多月没上过早朝了,也不知今日这是怎么了,竟是突然要上朝了,可是西凉皇现在的身体,能撑得住么?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于正却是先走了进来,挥了挥手中的拂尘,高呼道:“端阳王驾到――!”

所有人都是一愣,看着端阳王从后殿走了出来,却是没有见到西凉皇的身影,而此时的端阳王,穿的却是一件崭新的龙袍!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与国公爷对视了一眼,还没等萧慎坐到龙椅上,国公爷就上前一步,冷声道:“端阳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端阳王还想要篡位不成?”

萧慎看向国公爷,冷笑了一声,对着于正吩咐道:“宣读圣旨。”

“是。”

于正拿出了圣旨,对着下首的众大臣道:“先帝遗旨,请众位大臣接旨!”

只先帝这两个字,所有人就都是为之一震,西凉皇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会如此突然?

等传位的圣旨宣读完毕后,国公爷早脸色铁青,率先站起身来,怒道:“胡言乱语!先帝生前,并没有废了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如何会在这种关头传位于端阳王!你这是要造反!诸位大人,万不可被端阳王伪造的圣旨所蒙蔽!”

萧慎只玩味道:“伪造圣旨?于正,去将先帝遗旨给诸位大臣都看一看,好叫他们知道,这圣旨,是不是本王伪造的!”

于正听了吩咐,忙将圣旨给众人传看了一遍,无论是字迹还是印玺,都是西凉皇的无疑!可国公爷却并不认账,看着萧慎的眼里尽是戒备道:“皇上病重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端阳王在皇上榻前侍疾,就连皇贵妃娘娘都不得前去探望,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吧!皇上一直都受控于你,想逼着皇上写下这么一道传位圣旨,本就不是一件难事!”

“国公爷真是想的太多了。”萧慎稳坐在龙椅上,道:“父皇的脾气秉性,想必朝中的诸位大臣都清楚,哪里会这么容易受制于人?国公爷这般推断,实在是太有趣了些。”

两人目光对视,便是一阵风波暗涌,国公爷自然是不会叫萧慎顺心如意的,一时间气势大盛道:“我倒要看看,今日,端阳王能不能坐稳这个皇位!”

话落,殿外就想起了一阵刀剑相碰的声音,萧慎沉下脸来,目光阴冷的看着国公爷道:“国公爷这是想要造反不成!”

“哼!端阳王若是识趣,主动退让,臣倒是还可以考虑留端阳王一命,我西凉国的储君和皇帝,只能是太子殿下!”

这一出逼宫,拿捏的时机恰到好处,宫中只有两万禁军,国公爷的五万兵马,也一时突不进来,两方的势力僵持不下直叫一众大臣看的胆战心惊。

“臣给王爷两天的考虑时间,王爷若是不肯对太子殿下俯首称臣,那就休怪臣手下无情了!”

国公爷说完这句话,便跟着殿外安排好的人手一同护送着太子出宫。萧慎原本是想要设伏直接在宫中处置了国公爷和太子的,但国公爷也是只老狐狸,哪有那么好算计?

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在朝为官这么多年,皇宫中又怎会少了他的势力?今日敢进来,自然就是想好了退路。

“岳父大人!母妃呢?现如今我们与端阳王算是彻底翻脸了,母妃留在宫里,怕是我们会受了他们的钳制!”

国公爷只将太子带出了皇宫,等到了国公府,听太子这一说,目光中满含深意的看着太子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如今,我们手上的一兵一卒都是夺取皇位的筹码!万不可掉以轻心。皇贵妃怕是早已被端阳王给控制住了,皇位和生母之间该如何取舍,太子殿下可要想明白!”

太子大惊,他没想到,这一场反叛,竟会搭上了皇贵妃的性命!那毕竟是他的生母啊!就算是从小到大,皇贵妃对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也确实一直都在为他的皇位而尽心尽力着,此时,他要是对生母不管不顾,那岂不是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可是放弃皇位,他又真的心甘情愿么?

想了许久,太子心里左右摇摆不定,最终,却还是觉得这绰手可得的太子之位,要比皇贵妃来的重要!皇贵妃是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的皇位,为何不能再牺牲一次呢?只要她能成全了自己,等继位以后,定当日夜香火供奉!

“这件事情,孤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抉择,还请岳父大人能给孤拿个主意。”

国公爷满意的点了点头,胆小,自私,胸无大志,贪婪!太子具备他所有对傀儡的要求,只有这样的一个废物登上皇位,这西凉,才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唉……皇贵妃不仅仅是你的生母,更是我嫡亲的妹妹,为了太子的大业,牺牲了她,我也是于心不忍呐!但是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想要回头,也是不可能的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们不能为了皇贵妃一人,赔上所有人的性命!”

太子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的选择,已然是不言而喻,为了皇位,莫说是牺牲一个皇贵妃,就算是十个,也是死得其所!

国公爷起身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道:“太子殿下仁孝,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些,这样,你就不要多管了,皇贵妃那边,由我来想办法,也省着太子到了最后,再背一个弑母的名声。”

“孤明白了,先谢过岳父大人的一片苦心了。只是连累了母亲,孤这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国公爷安慰道:“这是为了你的大业,我相信,皇贵妃娘娘,是会理解的。”

两人这一番道貌岸然的话说完后,太子就先回府了。各自为叛乱的事情做起了准备。

皇宫里,皇贵妃正手撑着头,躺在贵妃塌上,神情很是不耐。自从西凉皇驾崩后,萧慎就派人将她的寝宫给重兵把守了起来,叫她出入不得!皇贵妃心知是太子和国公府有了动静,心里还无数次暗骂着萧慎,想象着日后太子登上皇位,给她出气解恨的场景。

“皇贵妃娘娘喝碗参汤再睡下吧。这是太子殿下之前送来的参,听说很是名贵呢。”

皇贵妃坐起了身,用勺子搅着那一碗参汤道:“这两天怎么回事?太子和国公爷那边,可有消息了?本宫还要被这端阳王困到什么时候!”

宫女见皇贵妃焦躁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忍不住脾气了,忙跪地劝道:“皇贵妃娘娘莫急,太子殿下对娘娘是最孝顺的,太子殿下现在一定是在想办法,救皇贵妃娘娘出去。”

皇贵妃一听这话,倒是满意的消了火气,又漫不经心的问道:“皇上是真的死了?下旨传位给端阳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宫女答道:“具体的,奴婢也实在是不知道,这两日,端阳王的人一直都守在外面,奴婢知道的消息,还是用了银钱,从侍卫那里打探出来的。”

皇贵妃有些心烦道:“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打听不清楚!还不快滚下去!”

“是。”

皇贵妃端起了参汤,喝了两口,便再没了胃口,刚要把碗放在一旁,手一抖,便直接摔在了地上。皇贵妃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碗参汤有问题!

“你……你……为何?”

这个贴身伺候皇贵妃的宫女,是国公府送进宫来的人,向来忠心可靠,皇贵妃从不曾想到,最后自己的命,会断送在她的手里。为何?为何会这样?她不是国公府的人么?

宫女此时也再没了往日卑躬屈膝的模样,看着皇贵妃勾唇冷笑道:“这都是皇贵妃的命,皇贵妃可别怨怪奴才,奴才也是听命行事,这可是太子殿下与国公爷的吩咐。”

皇贵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直叫她从贵妃榻上摔了下来,唇角抽搐着,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宫女蹲在了皇贵妃的面前,给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碎发道:“皇贵妃娘娘放心,这是穿肠散,无药可解,虽然是痛了些,但很快就没有痛苦了。”

皇贵妃高傲了一世,却不料,最终竟落得个如此下场!国公爷和太子,这又是为了什么?怎么会对自己动了杀念?

宫女看着皇贵妃的眼神,也明白她是在想些什么,便道:“皇贵妃娘娘如今也是将死之人了,告诉了娘娘前因后果,也是无妨的,只求皇贵妃娘娘下了地府后,不要记恨着奴婢才是。”

“太子逼宫谋逆,皇贵妃娘娘却是端阳王手里制擎太子殿下的筹码,要是想救皇贵妃娘娘出去,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为了太子殿下的大业着想,也只能委屈皇贵妃娘娘了。娘娘放心,等太子殿下继位后,定会追封皇贵妃娘娘为太后,给皇贵妃娘娘一份哀容。”

皇贵妃的意识渐渐变弱,嘴角吐出了鲜血来,止不住的在地上抽搐着,宫女的话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只叫她凉了一颗心。

这就是她教养出来的好儿子!这就是她的亲兄弟!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们手中的工具?一出事,便最先将自己给推了出去,不管自己的死活,他们,比西凉皇更狠!

“皇贵妃娘娘安心的去吧,所有人都会以为,是端阳王害死了皇贵妃娘娘,您可算是帮了太子殿的大忙,给了太子殿下一个明正言顺的借口,叫太子殿下能正大光明的去讨伐端阳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皇贵妃终究是满心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在了这深宫大院之中,死在了自己兄长和儿子的手里,成了他们君王霸业的一块儿垫脚石!皇室中的血脉至亲……听起来是多么的可笑?

宫女伸手探了探皇贵妃的鼻息,确定她死透了以后,才哭着跑了出去,高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皇贵妃娘娘她……皇贵妃娘娘被端阳王给害死了!来人啊!太子殿下,国公爷……是奴婢对不住您们,奴婢这就以死谢罪!”

皇贵妃这边的一番风雨,等萧慎知道后,直接摔了桌案上的折子,冷笑道:“好一个太子,好一个国公府!本王还真是低估了他们!竟然能用皇贵妃的性命来污蔑本王!当真是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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