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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自我

冬至。

经过一夜的大雪,整个宫殿群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天地洁白。朱红色的宫墙映照白雪,美如诗画。落霞指挥宫人们清出一条路,才发现积雪足足有半膝深。落霞惊叹,这才一夜,便积雪如此之深,那如果多下几天岂不是连路都开不出来。

上官伊舞在与被子挣扎半个时辰之后,一脸恨恨的起床,心情不佳的呼喊落霞。

落霞从外面跑进来,裹挟一股寒气迎面撞上上官伊舞,上官伊舞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眼泪瞬间冒了出来,她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落霞,“你是要谋杀我吗?”

落霞笑嘻嘻,喊道,“快点起来,昨晚外面下大雪了,可壮观了呢,你啊不要睡那么多的觉,睡多了人会变傻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柜子里寻找衣物。今天这么冷,应该多穿点。她翻了半天,开始皱眉,为什么冬日的衣物这么少,又该做衣服了。

“冬天也到了,内务府的衣服料子却还没有送过来,难道真的是我最近修身养性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就忘了我们的份例了吗?”落霞叉腰,一脸气愤。

上官伊舞捏捏落霞的脸,好笑道“我的小落霞咋这么可爱呢,内务府的东西没到你就派个人去问一下就行了,你在这里生什么气呢,是不是最近生活太平没有什么事情,你觉得无聊了?”

落霞歪歪头,然后又点头,“是有点。最近好无聊啊,又不能出宫,宫里呢又没有什么活动,之后的除夕夜宴我又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我记得上次九陌教了你一支舞对吧,可好看了,那支舞要配什么样的裙子啊?我还没有想好。对了,还要配簪子,步摇,珠花,妆容,哎,这么一想,事情多起来了。”

上官伊舞听得头疼,连忙穿好衣服,拽着落霞出门,“我的姑奶奶你不要再念经了,我受不了啊,咱们出去逛逛,下雪之后应该有梅花开吧,我们去看梅花啊,看梅花。”

落霞被迫走了一段路之后猛然停下,又跑回去,很快又跑回来,手上拿着一件大红色披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这是之前出宫静婉姑娘做的披风,拿回来之后一直没有穿,今儿天气这么冷,还是披着比较好。要我说啊,这静婉姑娘的手艺比宫里那些人好多了,用料也好很多,这红色的看着人都感觉暖洋洋的。”

上官伊舞哭笑不得,“你最近怎么这么多话啊。”还是顺从的将披风穿上,看似单薄的料子却出奇的暖和,她想起静婉的面容,平平无奇却让人影响深刻,恬淡的性子却给人舒适的感觉。她摸着披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一个经历过什么样的过往的人,才会有这副永远波澜不惊的面孔。

是不是世人皆苦,众生都在红尘之中挣扎却不得其路,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性命。

可是又有谁会真正看透这世界呢,这个世界庞大复杂,人心在变,时间在变,没有可以逃脱的人。红尘织就一张巨大的网,用贪念,诱惑,爱欲,诽谤,嫉妒,痛苦将人束缚其中,明知折磨却无法挣脱。

她思绪恍惚中感觉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温暖而有弹性。温度......她猛然醒悟,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一脸探究的皇帝陛下。

云妃尴尬的笑笑,万般别扭的行礼。

金帝拂手,示意她免礼,问道“爱妃刚刚是想到了什么,连寡人都没有看到还一头撞上来,是昨夜休息的不好吗?”

云妃立刻摇头,“回皇上,不是,臣妾刚刚是看到那边的梅花开得特别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鬼知道你会突然冒出来,我刚刚想的好好的,一下子被你打断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她心里把皇帝吐槽了无数遍,脸上表情丝毫不变。

金帝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打小九九。“爱妃刚刚看到的梅花在哪里呢?寡人也想见识一下。”

云妃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会问,还好我刚刚是真的看到了,她整理好表情,走近金帝,“往这边走,我刚刚看到的就是这边的红梅,昨晚下了一夜的雪,连路都没有了,而这梅花却傲雪盛放,这红梅与白雪看似对立,却有一种和谐之美。

金帝看着云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梅花再美,不及爱妃半分。”他伸出手,拿下落在她头顶的梅花花瓣,拉过她的手,将花瓣放在她的手心。绚烂到极致的红与触目惊心的白相对,云妃顿住了脚步,看着手心的花瓣,又抬头看向金帝。

画面定格。

她突然有点迷茫,眼前这个男人,拥有着这世上最大的权利,生杀夺予尽在一念之间,他踏过尸山血海而来,原本应该一身戾气半份傲气,可他有时却温柔如邻家男子,细腻周到,完全没有权力浸染下的习气。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他?

是狂傲不羁的王者,是温润如水的兄长还是变换莫测的帝王。她垂眸,不想再去深究,就算日后他们会针锋相对,会以杀止杀,会相互猜忌,至少现在,他们只是红尘中一对普通男女,因缘际会得以相遇。

暂时放下吧,放下那些过往,放下那些执念,放下那些杀意。

真正的做一次自己,真正的自己。

四周盛放的红梅耀眼夺目,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味,云妃深吸一口气,绽开笑容。金帝看着她的笑容,突然有点怔松,这个看上去温柔无害的女子,心里面到底隐藏了一些什么,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副似乎永远不变的面孔。

她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她靠近我是为了什么,她就像一个迷,无论我如何探究,都找不到答案。

金帝抬手抚摸她的脸庞,眼中却浮起迷茫。

云妃看着金帝,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将脸侧过去,开口道,“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这么大的雪,明年应该会有一个好收成。”

金帝收回手,答道,“难得爱妃一番心思,还能想到百姓。寡人的那些臣子,要是像爱妃一样,体恤民情就好了。”

云妃礼貌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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