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南荻顿了顿,他真的是来见识机关术吗?当然不是。
上官靖赋出现在这里,目的绝对不单纯,他曾派人查过他的背景,除了上官家族遗孤外,什么都没有查到。那时他便有了警惕之心,一个过往是空白的人,都不会是善碴。而且听宫中回报,云妃于昨日离宫,至今未归。
云妃的失踪跟上官靖赋绝对脱不了关系。他不敢肯定,但他有直觉。
而他的直觉,从未出错。
他抬袖,端起一盏酒,回到,“哦,朕不是来看机关术,还能干嘛?”
上官靖赋微微冷笑,“陛下还能来看你管理下的国家百姓悲惨的生活,官吏的腐败和虚伪,和与你心中不同的社会。陛下,你说在下说的可对?”
上官伊舞死命掐住旁边傅安离的手臂,不让自己失态。
上官靖赋损起人来,都是直插心底的。总是在无形之中将对方说的无言以对。
傅安离被掐痛,嗷嗷的叫。
傅阁主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这个儿子,总是不让他省心!
傅安离被莫名其妙的瞪了一眼,大怒,怒视上官伊舞,“都怪你!”
上官伊舞偏过头,不看他。
听见上官靖赋的话语,北冥南荻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杯中酒水洒落桌子。他也不顾,按下心中的怒气,回到,“朕治理下的国家,怎么会有这些问题,你莫再妖言惑众!”
“哦,那么皇帝陛下,你怎么就确定没有这些问题呢?你久居深宫,不识民意,不知民事,只听臣下汇报,但你怎么确定他们说的是真的呢?”孟温陵笑着问。
上官靖赋淡淡看了一眼孟温陵,他的这番话也正是他想要说的,能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证明一件事情,这姓孟的小子还不傻。
孟温陵不知道上官靖赋心中对他下的''还不傻''的定义,他转着酒杯笑盈盈的等待北冥南荻的回答。
北冥南荻现在心中很乱,在座的人都不是平常的贩夫走卒,而是对政治有一定敏锐感的上层人士。他们的话无异于在他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一直在调查朝中有多少人是受大仲宰的控制的,有多少人是真正忠于他的。
而现在,就是一个了解这些的好机会。
他沉眉,答道,“你怎么证明你们是对的?”
上官伊舞失望的闭眼,她以为这蠢皇帝还要挣扎一下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就回答到她想要的答案。
“很简单,出去转转就知道了。”慕尤欢说话永远这么简单粗暴。
北冥南荻看向傅阁主。
傅阁主收到他的眼光,心中一叹。“慕公子说的不错,眼见为实。”
“那好,走吧。”北冥南荻起身,走在前面。
上官靖赋慢吞吞的起来,看向上官伊舞,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看她的了。
上官伊舞点头,快速起来并拉起傅安离,跟上北冥南荻。
“陛下,既然是暗访,就要换装,这身衣服是不行的。”上官伊舞提醒道。
北冥南荻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眉头一皱,“好。”
孟温陵也速度很快的跟上上官伊舞。慕尤欢看孟温陵的眼神不友好,他看向上官靖赋。
慕尤欢:这小子没安好心啊。
上官靖赋:我知道。
慕尤欢:那你不管?
上官靖赋:不用,伊舞会搞定他的。
慕尤欢:你确定?
上官靖赋:当然。
慕尤欢:你哪来的自信?
上官靖赋:你猜。
慕尤欢:无语。
两人打着眼底官司,其它人都渐渐走远。
“孟温陵可不是省油的灯啊,你确定让他呆在你妹妹身边?真不怕被拐走啊?”慕尤欢与上官靖赋一同出门,不甘心的问道。
上官靖赋丢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慕尤欢一呆,立刻反应过来,大笑道,“等你说句实话真不容易啊!”
上官靖赋意味深长的笑,“你也一样。”甩甩袖子,走开。
“我也一样?”慕尤欢重复着这句话,然后他就反应过来了。
对着上官靖赋的背影咬牙切齿。
想揍他,打不过。
想骂他,骂不赢。
想走人,走不了。
慕大相国第一次发现他在上官靖赋面前原来这么废物。
众人换好衣服,一起上路。
上官伊舞不知道身后的小插曲,她忙着算计北冥南荻。
刚刚得到情报,大仲宰的独子江汉青出门在外,正在琴坊酒肆一带逗留,必须马上带北冥南荻过去。
她凑到北冥南荻旁边,说道,“陛下,体查民情最方便的地方就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先去帝都最繁华的地方看看吧。”
北冥南荻满怀心事,便随口答应了。
他没有看到,上官伊舞退后时眼中的情绪。
一行人很快到达东篱大街。帝都最为繁华的街道,因为这里多年前出了一个以琴而闻名天下的东篱而改名为东篱。
当年东篱的琴声,曾响彻帝都。曾有幸听过的人,有生之年都无法忘怀。可惜天妒英才,东篱惊才艳艳,却被疾病缠身,不过二十五岁便与世长辞,其生前留下的琴谱大多散落,最为著名的“拈花一瞬”无人再能演奏。
而“拈花一瞬”的琴谱被收藏入宫中,永远躺在宫中宝库之中沉睡不再为人所知。
为无数爱琴之人此生之憾。
北冥南荻一行人刚刚达到街口,一辆马车快速驶过来,车夫看见前面有人也没有试图减速,若这几人不长眼自己不让开,他也不介意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
他曾经这么做了很多次。
一开始他还有担心,后来在公子的支持下越发肆无忌惮。
反正没人敢惹他们,弄死几个平民而已。没有人会为了几个平民而招惹不能惹得人。
看着呼啸而来的马车,北冥南荻面沉如水,这马车根本打算没有减速!那车夫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这是哪家顽绔?让他查出来,狠狠的让他付出代价!
江汉青舒服的靠着貂皮吃着葡萄,一脸享受。
突然马车向前倾斜,他口中的葡萄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他脸涨的通红,好半晌才咽下去。
然后他愤怒的掀开车帘,大骂,“那来的杂碎敢挡爷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