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伊舞蹲在水零露面前半个时辰了,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水零露也很安静的坐着,任由她打量,甚至脾气很好的低着头凑过去让她看清楚一些。
上官伊舞揉揉他的发,还是不解,转过头问上官靖赋,“你确定,水零露是北冥神兽?他怎么看都是一个人而不是神兽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上官靖赋走过来,看着水零露,“不,我没有记错,他就是,只是现在以人的形态出现而已,要变化为麋鹿需要一个方法,我这几日一直在找,找到了,但是,你需要问问他的意见。”
上官伊舞转过去看他,“取血……需要多少?”
“不多,半碗。”莫千羽答道。
上官伊舞低着头,将眼中莫名的情绪都藏起来,抬起头笑着问水零露,“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什么,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但是我不能失去无陵,他是我的命,你……你可以借我一点血吗,半碗就行,不会痛的,我会还你,只要你想要,我这一身血都可以给你。”她眼中的泪水不住打转,不肯掉下来。
水零露微微勾起嘴角,“当然,可以。”他看着她,想起初见之时,“只要你要,我便给,哪怕,要我一身的血。”
上官伊舞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滚滚。声音喑哑,“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然也不用让你放血。”她突然彻底崩溃,“如果不是我,无陵就不会受伤,他不受伤就不用你的血,就不用如此绝望,都是我,都怪我!”
水零露将她揽起来,擦掉她的泪,笑得纯真,“一点血而已,很快便会恢复,有什么好哭的?”
上官伊舞哑然,“那也是让你受伤了啊。”
“没事的,没事的,不痛,不痛。”水零露倔强摇头,让上官伊舞更加愧疚。
上官靖赋和莫千羽默然,就算有神兽的血,还缺少一味,照样是回天乏术。
床上的长孙无陵呼吸已经非常微弱,莫千羽非常清楚如果三日内没有解药,他必死无疑,但是……
上官伊舞接下来的时间,全部用来陪伴在长孙无陵身边,然后等待,等待奇迹的出现。
她派出了九州客栈所有的关系网,大海捞针般去寻找失踪多年的十二皇子,回信寥寥,基本上都是坏消息和没有消息,她的身子也日渐消瘦。
深宫的皇帝听说太子中毒之事,当场吐了一口血,派出所有太医,皆无能为力。
皇后在未央宫高兴的不小心摔了个极其珍贵的杯子也不顾,受四皇子和大皇子的事情影响她的后位岌岌可危,太子如果毒发……那储君便会重立,一切都会改变,她的机会也会到来。于是她烧香拜佛希望太子早点死。
七皇子自从上官伊舞走之后便闭门谢客称病不出,太子中毒的消息甚嚣尘上,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将自己隔绝于世。
九皇子倒是来找过七皇子几次,都被挡在门外,他也不恼,他知道这件事就是他的七哥做的,正合他意,太子越早死越好,他高高兴兴的在府里饮酒作乐。
玉阶之上的大臣们各怀心思,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或者等待一个结果,但无论是何种情况,于他们都没有多少损益。
朝堂上暗流涌动,人心中鬼蜮浮沉。
两匹马的到来打破持续多日的僵局。
璃音和傅安离不知怎么凑在一起,赶到了燕翌。
璃音看到自己才离开不久的燕翌变化巨大,上官伊舞的九州客栈盛名在外,他直接前往九州客栈,却没有找到人,被告知人在太子府,他们俩在太子府被堵在门外,怨念不已之时遇到出府寻找药材的莫千羽。
“二师兄我终于见到你了,这群人说我们身份不明不让进。”璃音一上来便抱怨不停。
莫千羽连日来精神不济,也没说什么,“你们先进去,我还有事做。”
璃音还要说什么,被莫千羽打断,“我很忙,真的,你们快点进去,大师兄在内堂。”
璃音瘪着嘴看着莫千羽离开,傅安离也是无奈的表情。
当璃音进去时,上官靖赋刚刚好配好药材比例,看到他们进啦也没什么表示,“坐。”
璃音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被这么冷漠对待心里非常不平,他赌气站着,“你们要是再这么对我,我就走了。”
“那你走吧,我没空管你。”上官靖赋直接说道。
璃音一滞,神色凶横,“我要是走了,长孙无陵那家伙就真死了!”
上官伊舞进来,逮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是走了,长孙无陵就死定了。”璃音翻白眼。
“你凭什么这么说?”上官伊舞拽着他领子不放。
璃音折腾,试图摆脱她的压制,“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十二皇子,能放手了吧?”
上官伊舞的手徒然一松,“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璃音艰难的咳嗽,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再次解释道,“我说,我就是那个失踪多年的十二皇子,就是那么一直在找的人。”
上官靖赋走过来,“所以师父让你回北冥就是为了这件事?”
“对。”璃音坐下,喝口茶修整一下,“我回去之后我父亲告诉我,哦不不是父亲,是伯父,说我母亲是他妹妹,就是燕翌的宸妃,我是燕翌十二皇子,只不过自小被带到了北冥。我知道之后再家里待了一段时间,然后想出来散散心,听到燕翌太子中毒的事情,便打听了一下,快马加鞭赶过来,你们居然这么对待我。”
上官伊舞眼中爆出惊喜的光,“所以,无陵有救了?”
上官靖赋点头,“随我来。”
莫千羽很快赶回来,他是最好的大夫,也是最了解长孙无陵的大夫,由他诊治是最保险的事。
水零露和璃音各自取一定量的血,然后配合熬好的药,给长孙无陵灌下去,剩下的,便是等待了。
等待他的醒来,等待一个结果。
长孙无陵好像一直漫步在一个漆黑的世界,他感觉到只有一条路,一直延伸下去,看不到尽头,他一直走一直走,身体好像不知疲倦一般,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是没有知觉的走着,就像提线木偶。突然,有一个声音开始呼唤他,一直在呼唤着他,他循着声音的来源行去,触目所及仍是黑暗。
难道……我走不出这黑暗了吗。
他开始怀疑,但是理智又在告诉他,他不应该放弃,那时断时续的声音又来了,听起来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应该是听过,不然为什么会感觉熟悉。
他仔细寻找声音来源,时断时续,他皱眉,那到底是谁的声音?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到一片白色的荒原,他走过去,看到一个红衣似火的女子。
“你是谁?”
“寻找你的人,跟我走吧。”
“好。”
他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躺着一个人,他浮起一个虚弱的笑意。
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伊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