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归打开门,将上官伊舞引进来,关上门,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说吧,找我干什么?”
“我问你一个问题。”上官伊舞笑得自以为很亲切。
慕容归抖了抖,“请您,正常的说话,不要这么笑,我害怕。”
上官伊舞收敛笑容,“你在帝绝门都是学什么的?”
“我?我专攻数术和地理,还学了一点医术和保命的武功,怎么了?”慕容归答道,疑惑。
“所以你的计算能力很强咯?”上官伊舞声声引诱。
“那当然!我的计算能力,放眼天下也没几个能比得上我的。”慕容归自负的说,满脸倨傲。
上官伊舞眼珠一转,“那我考你几个问题,看你能不能答上来,答不上来就是在吹牛。”
慕容归脸色一滞,“来啊,没在怕的!”
“那你听好了啊,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剩二,问物几何?”上官伊舞笑着。
慕容归一脸不屑,“这么小儿科的题目也来问我,二十三。能不能有点难度的,你是在侮辱我吗?”
“好,那来点不一样的,遥望巍巍塔七层,红光盏盏倍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试问塔顶几盏灯?”上官伊舞期待的看着慕容归。
慕容归喝了口茶,慢悠悠回答“三盏。我说你能不能出点难的,你是跑来逗我的吗?”
“好,我想想。”她抱着头回想当年被数学虐的凄惨场景,一定要找一道他不会的,“现有一根九节的竹子,自上而下的容积成等差数列,上面四节的容积共为三升,下面三节的容积共四升,则第五节的容积为多少升?”上官伊舞坏笑,我就不信你懂什么叫等差数列,嘿嘿嘿。
慕容归愣了愣,“等差数列是什么东西,我学习多年都没有听过这个东西。你不会是在瞎扯吧?”
“当然没有,会不会?”上官伊舞一个彪悍的白眼甩回去。
慕容归抓了抓头,“不会。”
上官伊舞笑的牙不见眼,“嘿嘿嘿,你输了,你得给我打工。”
慕容归皱眉,“什么?”
“我还缺一个账房先生,这种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你了。”上官伊舞诚恳微笑。
“管账?你不觉得大材小用了吗?”慕容归挑眉,“我这种出身的人给你管理账本?”
“不不不,一点都不,因为我的九州客栈会开满九州,那时候你要是还是账房的一把手,那你得多威风啊,没准以后皇宫的账务也需要你管呢。”
“皇宫?”慕容归有点动心。“但是你怎么确定他会登上大位?”
“我相信莫千羽的眼光,也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更相信我可以帮他。”上官伊舞严肃说道。“你们帝绝门不轻易放人下山,既然下山一定是有事情做,你不说我也不问你,但莫千羽已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都没有离开,一定是任务没有完成,等任务完成之后才会离开,而他的前路只有一个,所以我相信莫千羽,也相信他。”
慕容归默然,“我们下山确实是有任务,有时候我也觉得师父的任务难以置信,但你的表现让我确定了,我和星坠下山有两个原因,找回璃音和找到你。一开始我并不确定是你,直到后来二师兄的分析,才猜到是你,但……”
“但你还是不确定是吧,因为事情还在发展,没有结束。无所谓,所有事情都会结束,真相会出现,未来会有的。不是吗?”上官伊舞说道,难得没有调笑。
“现在我相信,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莫千羽的专攻的权术吧?”上官伊舞问道。
“对,他和大师兄一样,我们几个里只有他们俩的权术最登峰造极。尤其是大师兄,师父说他是天生的政客。”慕容归点头,说道。
“天生的政客吗?有时候我并不希望这样,但我不能决定什么,就这样吧,记得从明天开始管账,我得去睡美容觉了。”上官伊舞拍拍脸,走掉。
“不希望?有时候我也不希望,但人的愿望,怎么与天争?”慕容归叹息道。
上官伊舞回房,一头扎进被窝,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抱住,“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我兄长了。”被子里传来她的声音。
“哎,睡吧,睡着了,一切都会好的。”长孙无陵柔声说道。
他点了她睡穴,然后躺在她旁边,看着窗外的勾月。
——
接下来的几日都很忙碌,客栈生意很好,落霞忙的飞起,慕容归也准从上官伊舞的要求开始管账,整体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只有水零露比较闲,一天到晚跟着上官伊舞,长孙无陵忍了他很久,后来想想这是个智障儿童也就释然了,没有竞争力的对手不用放在心上。
很快便到了乞巧节,宫里不同外面,主要是夜宴,但长孙无陵说最好午时之前到达皇宫,所以上官伊舞早早的起身,换衣服,化妆,选取首饰。
这是一项庞大而复杂的任务,长孙无陵耐心很好的坐在后面,看她不断的忙碌。
先敷白色的颜料,提亮底色,然后抹上自主研究的脂粉,颜色清淡但适宜,拿起黛螺描眉,她的眉形本来就很好看,描眉自然很简单,微微上色便可以,在妆盒里选取花钿,因为是皇家场合要隆重但不能压住别人,所以选择了较淡的粉色。至于腮红,她不喜欢便不上,然后涂口脂。
当她画完脸上的妆,长孙无陵眼睛亮了亮。
“我觉得你们化妆的步骤实在是太麻烦了。”他吐槽。
“我当然知道麻烦啊,没看到我很少化妆吗,累的人要死,这头发自己还梳不了,你帮我叫一下落霞。”上官伊舞也在抱怨。
落霞很快过来,“今天想要什么发髻?”
“你看吧,我又不懂,随便弄,和他相配就行。”上官伊舞认命坐下。
“那就凌虚髻吧,比较简单,但也很好看,适合去宫廷。”落霞想了想回答道。
“行。”
落霞上前将她的发梳直,然后挽起交集拧旋,悬空托在顶上,然后选取插入镂空金嵌蓝宝石梳篦,然后斜插一支蝴蝶衔珠流苏钗。
抱过来衣服,给她一层层换上,这次选的是粉色广袖交领襦裙齐腰紫藤萝刺绣裙,配上素色绣鞋。
长孙无陵带着考究的眼光看着上官伊舞,点头,“果然还是打扮一下比较好看。”
“废话,不然为什么来买衣服首饰的人那么多。”上官伊舞简单除暴怼回去。
“好了,夫人,我们得走了。”他上前一步,等待上官伊舞挽着他。
上官伊舞一叹,上前搂住他。
一行人渐渐远去,因为要照顾生意,落霞也没有跟着进宫。
上官伊舞和长孙无陵共乘一辆车,进宫之后便因为行程分开,上官伊舞被引到女眷那边,给她带路的女官突然有事,她便让她走了,她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转来转去,燕翌的皇宫和北冥不一样,小桥流水婉约秀丽,行走在其间就如当年在西湖游玩时一样,光是景色便让人沉醉。
她找到一个小巧的亭子,坐下来歇着,虽然皇宫很漂亮,但是那么大走着还是很累了。她斜靠在栏杆上,下方是一片池塘,盛夏的荷花开放的肆意,远远看去,竟是一幅画。
今日被皇后召进宫的画师路过此地,看到她一眼成痴。
“慢着,笔墨准备。”他停下,叫侍童将作画工具准备好,再看了一眼亭中女子,下笔作画。
荷叶田田,荷花绽放,风吹水动,伊人倚栏。
他下笔极快,未到半个时辰便已画成。
他看着手中的画卷,欣慰笑起来,“有生之年得以见此倾国之色,无憾!无憾哪!”
他收拾好东西,走过去。
上官伊舞看到面前站着以为没有见过的男子,疑惑的看着他,“你是?”
“在下是宫廷画师方墨。刚刚远远的看见姑娘身姿,被惊到,便作画一副,希望姑娘不要介意。”他行礼道。
“哦?什么画,我可以看看吗?”上官伊舞来了兴趣。
“自然。”他从侍童手上接过画卷,递给上官伊舞。
上官伊舞打开画卷,看到里面是自己,用简单的色调栩栩如生的画出人物楼阁池塘和天地。饶是她见过无数名画,也惊叹不已,“公子画的可真好,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程元欣,他的画作也是巅峰之一,没想到我还能见到能与他相争毫不逊色的人物,真是荣幸之至。”上官伊舞笑道。
男子微微皱眉,“程元欣,程元欣,我想起来了。”他兴奋起来,“他是北冥画家最有名的的一个,我也见过很多他的画作,山水如画,画似山水。画中显出逸世淡泊之意,不可多得的天才画家。”
“对,就是他,我见过他本人,性子淡泊,出尘,确实当得起天才画家这一名号。”上官伊舞点头。
“你见过他?在北冥?那你是什么人?”方墨急切问道。
“公子,不要急躁,我是谁,你迟早会知道的。”她站起行礼,离开。
方墨站在原地,伊人香气犹存,人已远去,他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画作,恍若神女。
上官伊舞迅速离开,要是让那家伙纠缠指不定得多麻烦。
画画的人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就像程元欣,就像刚刚那个方墨。
想起程元欣,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新婚燕尔一定忙着陪夫人,肯定忘了自己。
她忘了自己在北冥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路上随便找了个宫女带路,去皇后的未央宫。
未央宫。
皇后坐在上首,看着姗姗来迟的上官伊舞,神情不明。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万福金安。”上官伊舞跪下行礼。
跪跪跪,老是跪,哪里都要跪,烦死了,上官伊舞心里恨恨的想。
“起来吧,燕翌皇宫风景如何?”皇后问道。
上官伊舞起来,垂眸,“皇宫富丽堂皇锦绣明艳,山水让人留恋,然而太大了,民女初次进宫,不清楚路,差点迷路了,说来惭愧,民女的方向感不太好。”
“哦?去接你的女官呢?”
“不知道,走了一段时间她说有急事民女就让她走了,所以找不到路,耽搁了。”上官伊舞答道。
“原来如此。你也不容易,还是找到了本宫的未央宫。来人,赐坐。”
“谢皇后娘娘。”她坐下,暗出一口气。再站下去腿要废了。
“宫宴晚上开始,你现在在这里陪我说说话,解解乏。”皇后说道。
“民女遵旨。”
——
宫宴。
长孙无陵和莫千羽一同上席,这次莫千羽却坐在了后面,旁边的位置空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莫千羽担忧。
“稍安勿躁,你之后就会知道。”长孙无陵很淡定。
等各位皇子和后宫妃嫔都到场之后,皇上与皇后前来。
皇帝的身体仍旧羸弱,走路都需要搀扶,皇后并肩走在旁边,上官伊舞跟在后面。
她也很无奈,按礼仪她已经去坐下面,门口那边,远离是非,但皇后偏说要介绍一下她,让她跟着,看着两边的眼光,她心里暗自发苦,一遍咒骂皇后,一边骂长孙无陵,那家化也不来把她领走,带离这水深火热的状态。
正想着便看到一脸坦然的长孙无陵,她直接瞪过去,你丫的还挺舒服坐着。
长孙无陵面带微笑,表示不要担心。
“接下来的事,我来解决。”长孙无陵给她传音。
上官伊舞瞬间有了底气,反正有人扛雷,她无所畏惧。
皇帝落座后,上官伊舞正打算猥琐溜回自己的位子,却被皇后拉住,“稍等。”
她只能站在皇后边上,接受各人眼光的洗礼。
按旧例,所以行程都说完,过完,皇后站起,拉着上官伊舞,说道,“这位呢,就是最新势头最劲的九州客栈的掌柜,上官伊舞,大家见一下。”
上官伊舞内心将皇后诅咒几十遍然后走下去行礼,“民女见过各位。”
皇帝咳嗽一下,“皇后是想做什么?”
“臣妾没想做什么,就是觉得九州客栈的东西好,给大家也推荐一下,如此罢了。”皇后笑着。
“皇后娘娘谬赞,开门最生意自然知名度越广越好,民女多谢皇后娘娘。”上官伊舞行礼,感谢。
按照事情发展,她现在应该可以下去了,她也正打算找机会溜下去,这么多人的眼光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长孙无陵缓缓站起,走出席间,然后站在了上官伊舞旁边,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上官伊舞的手,对她一笑,然后说了一句振聋发聩的话,劈的上官伊舞七荤八素。
“儿臣请求父皇为儿臣赐婚,将上官伊舞迎入东宫,册为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