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锦岚挂掉语音，拿起勺子，慢慢搅动着几乎没有热气的粥，没了什么食欲。
她还是不太明白莱比墨亚和伊斯特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可以让伊斯特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他们想要的东西。
锦岚微微皱眉，随手拿起宗卷，试图再次寻找一些被她遗漏掉的线索。
“吃饭吃得少，又是个挑食的，难怪你脸色苍白成这样。”淡漠的语气，夹杂着疏离的味道，却难以让人讨厌。
锦岚侧身看去，对上一双平静如死水的瞳孔。
这是一个长相极好的男人，但是由于他过分平淡与宁静的神色，很难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锦家第四子，锦雾。
“我有吃营养药，脸色是否苍白与挑食无关。”锦岚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对于粥里剩下的一堆豆子视而不见。
这两个人，一个薄情，一个无情，性格都是淡漠无谓，他们丝毫不觉得这种对话会让人感到尴尬，更甚者，把这种说话方式当做习以为常。
锦雾无所谓地点点头：“这五年你去哪里了？”
“加州。”
“哦，那里还不错，科学技术很高端。”
这一点锦岚不否认，要不然的话她当年也不会留在M国了。
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五年？”就连管家都没察觉的事，他居然知道了，要知道她当年绝对是一个夜不归宿的坏孩子代表。
锦雾望着她，眼里带着一点儿淡淡的忧伤，认认真真道：“你，五年前离开的时候，开走的，是我的车。”
……
锦岚慢吞吞眨了一下眼，好吧，五年前她没有驾照这个东西，自然也没有车子，所以她随便开了一辆出去，因为车子里有钥匙，于是她很自然跳过了和车主打招呼这个环节。
“你开走了我的车，害的我当天的研讨会迟到，我一直想问问你，你想怎么补偿我。”他的语气虽然挺平静的，但是锦岚绝对从里面听到了幽怨地味道。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听到这么一个帅气的先生这么说，大概反应都是‘以身相许’吧，然而，锦岚明显不属于正常人的行列，都说天才有毛病，这话其实也没啥错的，就像她，毒舌，霸道，不留情面，看似是个冷漠正直的，实则心都黑出水了，满脑子恶趣味儿，想要让她道一次歉，除非地球不在了。
“如果你的心胸能稍微宽广一点的话，你就不应该纠结于车子去哪里的问题，而是应该马上找一辆车去开。”不出意外的，她又开始发挥她强大的诡辩能力，推卸掉所有的责任。
“我就是小心眼儿呢。”锦雾眸光微微跳动，也没有退让的打算。
两人对峙着。
约莫过了那么几分钟，锦岚才冷冷开口。
“所以你活该迟到。”
多么理所当然啊！
还真是……没有半点儿……愧疚的感觉啊。锦雾打量了她片刻，点点头，没错，这种总能把人气死的调调非她莫属。他伸手扯了扯自己领口处的一枚鎏金牡丹盘扣，有点儿烦躁的感觉，虽然他明白锦岚一向是这种口气，但还是有点儿想要揍人的冲动。
“呼吸沉缓，心脏浮动，扯领口，手指收紧，看起来你是生气了。”锦岚毫不客气揭穿他的心理，推开椅子站起身，那拿着厚厚宗卷的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膛，“想打架，你尽管来找我，冲动只能证明你遗传了山顶洞人亦或是元谋人鲁莽而冲动的本性。在数千万年的进化中你没有丝毫的长进，不过我也从来没有认为过你的智商可以超过原始人，嗯？”
“你在惹恼我。”这明显是个事实。
“我为什么要给锦家人面子，因为我姓锦吗？别开玩笑了，老男人，你都二十几的人了，不会真这么蠢吧？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和傻子说话，毕竟我没有对牛弹琴的欲望，懂吗？”
锦雾默不作声，看着她穿上一件黑色的卫衣径直走出门去。
怎么说呢？
还是……有点儿不爽吧。
那就像是被自己的意中人小瞧了的挫败感，虽然她不算是意中人。
但是，很有趣不是吗？
无聊的人生里总是要学会给自己找一个劲敌来充填空白的啊，他相信他不会失望的。
——
宽阔的房间里，精致奢华，布满着梦一般的纯白。
穿着吊带睡裙的少女，如同一尊琉璃娃娃一般站在梳妆镜前，笑容满面地望着镜中那张完美无缺的脸，那嘴角的轻扬，比洒进卧室里的阳光更加灿烂，耀眼。
美吗？真美啊。
人人都爱天使的，因为天使美丽而仁慈。
所以，让天使不开心的人都去死好不好？她相信她忠实的信徒一定会完成天使的任务的。
要把讨厌的人做成恶鬼投进地狱吶。
天使，就该去——弑天！
锦轻摸摸镜子，恍惚中再一次看见那黏稠的翻滚的血色，喜爱到让人难以放手。
撒旦，锦乔有说过撒旦的啊，他不懂呢，撒旦，是不够残忍的啊，不够吶。
“咚咚。”敲房门的声音。
“是谁呢？”温温甜甜的问话。
“轻轻，是我，要下来吃早餐吗？有你最爱的番茄粥哦。”锦寻如兰一般的嗓音传来，一如既往地舒心而轻柔。
“好的，三哥请稍等。”
番茄啊，红色的，真漂亮。
锦轻动作迅速轻盈地换上了一件针织雪纺裙，欢快地走出房门。
为什么不穿红色？
哦，亲爱的，她可是天使呢，那种颜色不适合她啊。
慕斯公爵说过的，要把原罪放在心底。
那永恒无止境的生命，其实从一开始就背负着新奇百怪而美妙的黑暗了。
原罪，必须接受审判。
所以……
天使要你去死不要拒绝哦。
即便你是——亲爱的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