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殿堂内神族的四位族长垂手立着,分与一座椅两侧。
座椅上一容貌极美却满头华发的神仙端坐其中,正是神族权位最高且年纪最长者—青羽,而这五人均看不出年纪几何。
离他们三四丈的地方跪着一男一女两个神仙。庄穆的氛围下二人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吐纳,可掩在袖下的两只手却紧紧的牵绊在一起。
“决定了吗?你二人确是想要如此?”一声威仪低沉的话语响起。
男子握了握女子的手,抬眸直视高殿端坐之人:“回大父族长,我二人已做好了准备,请各族长成全。”
女子听他说完,转过头给了男子一个清浅却不失幸福的笑容。
这一举动尽收于殿上的五位族长的眼中,除却中间坐着的那一年轻男子外其余立着的四人彼此默默地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后将目光齐齐投向了中间。
半晌,青羽起身缓缓走到二人面前,垂眸颇久。
“既如此,那我也不再多说,好自为之。不过有一点你二人须得谨记:倘若这六世中有一世失了对彼此的心,那么,即使你们回归我们之间的约定也算不得数。”
“是”
一道金光过后,殿上跪着的二人没了踪影。
青羽依旧站在刚刚那个地方,“羌则,劳烦你带着二人的神魄去趟冥界,给冥王好生叮嘱一番才是。”
“是,请大父族长放心。”
青羽眼神闪烁,袖袍一挥所站的处所已是不同。
幽暗的房间里唯一可见的一处散发着幽幽灵气的泉水。一番沉思后青羽将上雪和似和的神躯投入水中,低语呢喃:“天劫至此,何患何失。”
***
太初四年,经秦宣帝励精图治迎来了太平盛世,人民生活一片安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大家的日子安稳了,不再为吃饭穿衣这类不大不小的事发愁,也不再遭受动荡时期的颠沛流离。
如此一来闲暇之余老百姓自然要找些谈资来打发时间,在平淡的日子里乐一乐还是有益于身体健康的。
这聚众打发日子的地方自古以来非是茶馆酒馆莫属,而在天子脚下的皇都犬丘却是一条专以卖小吃的小庙街为主。
还有一特殊之处,别处卖吃食的地方基本都是晚上才出来经营,而这条小庙街却是自打日头一出来就开始热闹起来。包子铺上头的夹杂着肉香的阵阵白色雾气,早点铺子前排队等待着刚出锅的豆浆油条,口味重点的可以选择街尾处的特色拉面、小馄饨以及骨汤米粉。
等吃饱喝足了后该去学堂的去了学堂,该办事的匆忙离去,留下了一干闲杂人,坐在街边的长腿凳上剔着牙唠起嗑。
“哎,听我家小子说近些日子当今圣上从南边的汝州提上来一个人,官居正三品,是个什么吏部尚书。”
说这话的正是有个儿子在宫里做侍卫的刘太婆,其子因长得略微魁梧了些,以至于弱冠之礼过了几年了都没寻着媳妇,恰是因为这一点每每回到家中无处可诉说心事,不得已拉着自家老娘说些个宫里的谈资。
众人听了皆是一笑,唯有那蹲在墙根处晒太阳的季大爷在地上磕了磕旱烟斗,慢条斯理的说了句:“这有甚好说的,当今圣上英明总会时不时的将地方上能干的官员放到咱犬丘来,还有旁的消息没?”
刘太婆瘪着个嘴哼了一声又说道:“你晓得甚么,这吏部尚书在地方上时才是个从六品上县令,这一跃就成了正三品,岂不怪哉。”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了个是。
复又听到那刘太婆咳嗽了声,有人赶忙一口喝尽碗里的豆浆支起耳朵听。
“还有更妙的,且不论当今圣上的心思,单说那尚书此番带上京来的家眷里有一女子新月笼眉春桃拂脸,真乃天人绝色,我老太婆真是虚活了五十岁,从前竟未见过那么好看的姑娘。这下,怕是那尚书家新宅邸的门槛要被踩烂了。”
包子铺的李婶抬出一笼刚蒸熟的包子放在铺子外头的小桌上,在围裙上擦擦手坐下来,问道:“那人家姑娘长得那么好看肯定还是自小养在深闺的,咋就让你瞧见了呢,你莫不是胡诌呢罢?”
刘太婆听了也不生气,得意了一回才开了口:“这前儿个不是上巳节嘛,我寻思着反正闲来无事倒不如去山里头采些新鲜的花朵来卖,谁成想就看见那姑娘了。”
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下来,瞧着众人巴巴的眼神,咽了口唾沫续道:“折了些花装在篮子里后我本想着在长水街那里买,可那会儿天还早得很临街的人家才起来洒扫,弄得尘土漫天,我一看可不能让我老婆子辛苦摘来的带着露水的花给附上层土,我就往觉棠堤上去站在沉香亭外头候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离开。
可我这右脚刚提起,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就站在跟前瞅着我篮子里的花,问我价钱几何。”
“是那尚书的闺女是不?”有人耐不住急急的问着。
“你这人,添什么乱,哎我说哪儿了?”
底下有人接了句“那姑娘问你花的价钱。”
“哦,是了。我原想着这第一笔买卖得买个好价钱不是,可刚说出了价那丫头就嚷嚷着说我不厚道卖得贵,我这火爆脾气就上来了,卷起袖子就要拾掇这个蛮横的丫头,可一人却拉住了我。
回头一瞧,竟是个穿着绯色袄裙的姑娘。
那好看的我还以为是个神仙呢,瞧得我的脾气当时就没了。啧啧,人家那闺女不仅长得好还知礼的很,拉着我就替那小姑娘道歉,还给我福了福身,吓得我赶紧往起扶,一高兴就把花顺带篮子全送给了那姑娘。”
李婶坐不住了,挪到刘太婆跟前,“人家脸上又没写着字,你咋晓得就是尚书的闺女。”
“你到底是年纪轻,不晓得这人啊天生就是有区别的。当时我瞅着那姑娘便觉着肯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有教养的很。果然,那姑娘离开不久她跟前的那个蛮横的小丫头就把钱给了来,还说是她家姑娘亲自嘱托她过来的。本来我也不知她是谁,可那小丫头临走时又说什么别以为他们是刚从汝州过来的就可以随意说价,大秦的物价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之后我又问了小子,他说最近来京为官的只有那打汝州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如此一来我就晓得了那姑娘八成便是那吏部尚书的闺女了。”
众人听了这么一出,心里的想法也各自不同,有人想着得赶紧把这告诉街坊邻里去,有人则想着不知何时能瞧上一眼那天人之姿。瞧瞧天色觉着早间的时间也被打发的差不多了,遂逐渐离开。
热闹的小庙街得以暂时的安宁,为何说是暂时?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