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文案:
紫檀树下,你一袭广袖白裙,嫣然回眸,我已晓此生必万劫不复
知瑶山前,你一身昂然玄袍,长身玉立,我自知此生定永然相随
情之所事,人难逃;神,亦不可脱也
情之诺诺,可否能抵挡住六世凡尘的蒙蔽
初心使然,是否能忆回那时的浅笑相望
第一世,他对她说,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相随,即使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在所不辞;
第二世,他对她说,供手让江山只为卿许我半世温柔,帝业鸿图,不敌你一笑回眸;
第三世,他对她说,还卿一钵无情泪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四世,她看着他亲手将白刃没入她的胸口,她说,那些誓言竟算不得真吗?他冷眼看她,将手中白刃用力刺得更深;
第五世,她看着他孤独的坐在那里,她笑问,就让我来照顾你可好?
第六世,她看着他决然转身离开的背影,笑着,你我终究是无缘,虽为神祇又如何,得不到的终究无法得到。
许你之言,终是敌不过宿命的轮回;苍苍钟声,只为你祈祷,愿君安乐。
几多积怨,只求一世携手相伴,直至海角天涯。
一次次的忘掉,一次次的记起,你可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忘川河畔静默等你,携手归去。
然,此生彼岸叶落花开。
楔子:
话说世人皆知此时空有人神鬼三类之分,神之位最高,鬼怪次之,最下为人。
凡人如遇不可解之事,大抵会向神鬼所托,以求心事之完满。然其不知,此神非神,实乃神之魄影所投世间而化,以此来管人鬼之事。
神之本体分四族,天狼苍族、青狐华族、焜龙昌族、火凤耀族。
此四族若非遇有世间大颠大覆之事,皆不得出神族半步,且有神规而制:非本族不得通婚。
如此一来,不知限制了多少大好的姻缘,每自深夜,月光下叹息声黯然响起。
忽一日,苍族与华族各有一人,对彼此喜之非常,欲彼此为伴永世相携,但奈何有神规在前,父母媒妁在后,不能如愿。二人仔细商讨之下决而告知大主族长,愿做破规第一人以求族长成全。
族长闻言震怒异常,思量之下将二人去其神躯,抽其仙骨,贬入凡世。而后叹然曰:若能历经六世凡尘,情心依然,且能感天地,动四极,则破规可望,好自为之。
然,众神皆摇头:历经凡尘,必然相忘彼此,到时何来情心之说,族长此番言语岂不是已料到结果而故意为之,可恨亦可叹其用心之苦也。
亦有神言:情心存在与否还是小事,若真将两神托生于凡尘,如此不知会生出多少虚实警幻之俗事来。
一大神扺掌笑曰:甚好甚好,冷清了上亿年的神族也该热闹一番了。平凡人之俗事日日看着,颠来复去亦不过佳人才子,权财之争罢了,早已索然无味。待这贰神入凡尘,同那些个凡人过上一遭不知是否能跳出这些俗事的构架来,可期可待啊。
一画:
夜,似浓的化不开的墨,半轮月只身挂在夜空里,柔柔的月光附在深秋干枯的枝桠上不动声色。
暗夜下一个身影在乱葬岗里不停地搜寻着什么,月光折射下来,愈发显得他的背更加佝偻了,在凌乱不堪的坟墓上起起伏伏。
终于,他似乎是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微微颤抖着跪了下去,看着它喃喃自语,想要听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但只是看到嘴唇的蠕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呢喃良久,他开始用双手不停地挖着这个还能看出附有新土的坟墓,逐渐,双手鲜血淋漓,他像是无知无觉般依旧在不停地挖着。
不知他挖了多久,久到连那半轮月都不见了踪影。
忽然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惊雷响起,显出他的面庞。
这是一张怎样丑陋的脸,粗糙不平的脸面上满是如沟壑般可怕的伤疤,已然看不清五官的轮廓,估计但凡是普通人看了此人都会避而远之能逃就逃。
许久,他用粗糙的手慢慢刨去粘在席子上的泥土,颤抖着双手揭开席子的一角。
一张死气沉沉的绝色面庞倒映在他的眼中,他怔怔的看了许久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帕子来给绝色的美人拭脸。
他那般的小心翼翼仿佛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一般。
吧嗒一声,一滴清亮的泪坠入散发着腐败气味的黄土里,他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终于放声大哭。
伤心欲绝的哀哭声久久回荡在空旷的暗色苍穹下。
他俯下身轻轻地抱起卷在席子里冰凉的尸体,一步步向身后的森林深处走去直至身影完全被暗夜包围。
很久后一樵夫在森林深处的湖畔边的半桥上发现了令人咋舌的两具尸体,一具尸体紧紧的抱着另一具尸体。
很奇怪,被抱着的那个竟然是宛如仙人的绝色女子,安静地躺在丑陋不堪的男子的臂弯里。
当地村民好心,决定家家出点钱合资将这两个苦命的人入土为安。然而人们想尽办法要将其分开却始终无法,最终,几个年轻人合力之下将其分开,但这两具尸体却瞬间化为一团白雾消散在空中。
围看过此事的人们个个瞠目结舌百思不得其解,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人想要寻个究竟可最终无果。
似乎是过了很久,人们已将这件算是奇闻的事逐渐淡忘,但不知何时起民间流传起这么一句话来“君似明月妾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亦不知自何时此句竟被采入至乐府之中且广为流传。
二画:
那名身着白色烟罗衫的女子似是在血色的曼陀罗华前已停驻了很久的时间了吧,是十年还是百年还是更久了呢?为何要呆这么久的时间呢?再走过去几步就是奈何桥,自此桥走过饮下一碗孟婆汤任何烦恼忧愁皆去,可她为何不这样做?
曼陀罗华的旁边即是那条望不到尽头的忘川河,我看着忘川河上载着的那些眼神空洞的人们,木然了许久的嘴角轻轻牵出一丝笑意。
瞧他们一个个,如此的呆滞不堪如同死人般。呵,我怎么忘了,他们本就死了呀,是啊,没有任何思想的灵魂眼神怎会不空洞呢?或许在没来这里之前他们身份各异甚至差别很大个个意气风发活在世上。但是,看看现在的他们还不都得靠摆渡人将他们送到岸上,如此看来,为生前的功名利禄争个头破血流又有个什么趣儿。
我转头看向这如血的曼陀罗华,很显目的颜色,看了这许多年也没有厌烦。但是,我要在这里干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哦,对了,我在等他,等那个亲手将白刃没入我心口的人。
我不明白的是我那么爱他,他亦如此而言之,但他怎么忍心下手,难道就为了那一时的皇位吗?我要在这里等他,我想要问问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对我动过一点点的心。
还有,我不甘心,我要等到他,要和他一起投胎别处去,或许不能成为夫妻,但只要让我看着他也足够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走着,现在的我已经感觉不到时间过的是快还是慢了。
习惯,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
我倒不怕这个习惯,怕的是我现在常常忘记我为何会呆在这里,为何不过奈何桥。起初只需看上小半刻的曼陀罗华就能想起而现在却要一整天。我很怕,怕有一天我终会忘记我站在这里的原因,怕错过我要等的人。
就像现在,我凝视了良久的曼陀罗华才想起我等的那个人的模样。手指轻轻拂过如丝般红色的花瓣口中呢喃“云笙”,每每念起这个名字心里总是带着一丝莫名的欢喜。
抬头看向来人处,那个鬼面又走了过来,立在我身旁似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姑娘,何须执念如此之深,你在这里等了百年可曾等到要等之人?”我苦笑摇头。
“既然等了这许久都没有等到又何必再等呢?不若早早投胎去别处的好”
“不,我一定要等到他,而且我也一定会等到他”
鬼面看了看我冷笑道:“你这么确定?那你可知他昨日已然入了神道?”我讶然看向鬼面“不可能,我日日都在这忘川河旁守着怎么没有看见他?”
鬼面摇头:“你只守在忘川旁,那黄泉道呢?”
我呆立,难道这许久的等待原是一场空吗?
“你同他本就无缘,不然这四世过去你们怎么没有应世间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话来”
四世,原来我与他已错过四世了吗?罢了罢了,命里无缘强求何用,就像这妖艳的曼陀罗华,花开叶落叶生花败,彼此永不相见,真是讽刺啊。
但眼里却是有什么东西溢了出来,我拿手去摸,脸上一片冰凉。
呵,原来是泪,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东西了吧。
“姑娘,你已寻了他四世亦等了他两世,还要继续等下去吗?”我抹去脸上的冰凉转脸“不等了,再等下去也是做无用功。这一世,我想为自己活一番,可好?”
鬼面淡淡笑着点头“嗯,既如此这一世你去异界可好,这样你便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的关联”
“多谢”
我向鬼面福了福踏上奈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