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夏~”一个小小的身子在床上打滚:“绘夏,来给我穿衣服啊。
”小姐,奴婢来了。“绘夏快速进来,脚下步伐却丝毫不乱:”小姐今日要穿什么?
“穿那身青色苏绣荷花的吧。”床上的小人坐起来,头发已经滚得乱糟糟的,白皙的皮肤在三千青丝的映衬下更显得娇嫩。黑色的双眸慵懒中带着不易被人发现的冷漠。“这,夫人说过,不准你穿素色的。”绘夏面露难色。
虽说小姐今年才五岁,本该是窝在爹娘怀里撒娇的年纪,却偏偏是个极有主见的主儿。穿衣服只爱素色,食物偏爱酸的,纵是吃山楂吃伤了胃,也不改这爱吃酸的口味。“唉~绘夏啊!”沐晴叹了口气说道:“算了,随你吧”
“是。”绘夏欢天喜地的转身去拿衣服。沐晴托着腮看绘夏忙碌的身影有些好笑,五年前她第一次见到绘夏时,还是个小婴儿,绘夏是她皇后娘亲的侍女。那个时候绘夏武功那么高,还以为和她的裁秋娘亲年纪差不多大,谁曾想才十一岁,是她皇后娘亲身边四个侍女中最小的。到现在,也不过十六岁。
“绘夏,”林沐晴勾了勾嘴角,看着给她穿衣服的绘夏说:“你都十六岁了,也该嫁人了吧?”绘夏一脸幽怨的望着面前这个站在床上还没有自己高的小人儿,说:“小姐你不想穿粉色就直说,奴婢再去给你换就是了,何苦拿这种事来压绘夏。”
“你知道就好,去吧。”林沐晴笑了起来。绘夏认命的去拿了那件青色的给林沐晴换上。
正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女孩一身青衣在雕梁画栋之间活脱脱一只小精灵。
“娘亲!”裁秋刚一抬头,一个小小的青色肉球就滚进了她怀里。裁秋笑着摸了摸怀中娃娃的如绸子般顺滑的长发,佯怒道:“怎么没有乖乖穿粉色的呢?”裁秋自然知道这事儿绘夏肯定是拗不过林沐晴的,索性直接问林沐晴
“娘亲,娘亲,娘亲。”林沐晴撒着娇:“我真的不想穿粉色嘛!”裁秋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旁边的林父笑着问林沐晴:“晴儿,用过早膳了吗?”“用过了。”林沐晴说:“我今天想去街上看看呢。”
那自然好,林父和裁秋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林沐晴一直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极不喜热闹,一直在家中研习医术。这也让他们夫妇俩喜忧参半,不知小公主这么努力,是好是坏。
“让绘夏陪我去就好了。”林沐晴何等聪明,一眼看出了他俩的同意。“那,就让绘夏带你去吧。再派几个暗卫跟着你。”林父说。“好。”林沐晴笑的眉眼弯弯。
阴影里的暗卫听了这话,想起他们第一次跟着小姐的经历,只想叹口气。而绘夏想起小姐每次出来都把一些不长眼惹上她的人……唉~也只想叹口气。
出了林府大门,俩人径直去了附近的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门口的一名小厮看着她俩过来,直接迎上了二楼一个雅间。
“林小姐。”不多时,一个侍女进来,送上两身男装。“你退下吧。”绘夏说。“是。”侍女退了出去。
“小姐果然聪明,在这酒楼长期包下一个雅间。”绘夏拿过衣服,欣喜的说:“如此一来,省下不少的麻烦呢。”林沐晴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放下杯子说道:“这满江楼越来越不像话了。”“小姐这是什么意思?”绘夏看了一眼茶:“这茶是我们自己留的,要求过每次都泡这一种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尝。”林沐晴也不多解释,倒了一杯递给绘夏。“有什么不对吗?”绘夏尝不出什么来,只好问林沐晴。“兑了别的茶叶。”林沐晴淡淡的说。
自己这具身体是小孩儿,除了抵抗力不会太好,其它都是极健康的,所以茶不敢喝别的,都是她自己调制出来的。这个茶水虽然看上去和她留的差不多,甚至味道也类似,可是她还是清楚的尝出来不对。“一定是把我们的茶叶卖给别人喝了!”绘夏愤愤的说:“要不要我去找他们?”“不必了,有机会我们把酒楼买下吧,今天先去医馆。”林沐晴摇了摇头说:“把衣服换上吧。”
汴东国的国都,天子脚下,长盛街。
一身男装的绘夏抱着小公子打扮的林沐晴,走进了医馆——济世堂。“绘公子来了,”一个小厮迎上来,笑着说:“公子可算来了,我们医师已经等你很久了。”绘夏点了点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随着小厮进了内门。
“林小姐,你可算来了!”一位年过半百的医师快步走过来。“拿着。”林沐晴把一张字条递给他:“这是这次的我要带走的药。”“没问题,可以开始了吗?”医师恭敬地问:“人已经很多了。”“开始吧。”林沐晴点点头。
医师冲后面的小厮一挥手,自己连忙把林沐晴从后门请到一间有厚厚幕布的屋子中。“天鬼神医开始诊脉了!大家到这边排队啊!”小厮站在房间前面大喊道。
“大哥,这天鬼神医什么来头啊?”济世堂门前一位外地人打扮的少年问门口排队的病人。病人一脸得意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长盛城中谁人不知这济世堂的洪医师一年前被同行陷害下药,本来都快死了!结果啊,来了个天鬼神医!用线把脉,开了一副药后把人救回来了。从那以后不定时来一次,药到病除不说,专治各种怪病。”“不仅如此呢,这神医每次来只治五个人,收诊金也全凭心情。”旁边一位大妈神秘兮兮的补充道:“用线把脉都够玄乎了,这神医还隔着一层幕布,到现在也无人知道他是男是女。”
少年退出身子,回身禀告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的打扮颇有几分异域色彩,嘟着嘴:“神医?江湖游医吧!无趣,景晖哥哥,我们换个地方玩吧。”“好。”少年淡淡的笑容,仿佛是身后阳光的化身。
屋内。“我先来我先来,老头子可是排了很久的队了。”一位脏兮兮的老头挤到前面来,把手中油腻腻的鸡腿一丢,线往手腕上一缠:“满江楼的鸡腿越来越难吃了!来吧。”
医师皱了皱眉,自从天鬼神医在济世堂的名号打出去以后,不少同行都让人找过麻烦,其中最常见的招数就是找人装病!他在心中冷笑两声,凡是来找林小姐麻烦的,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先生,我家医师请您到里面一叙。”绘夏冲着幕布外的老头说道。
老头看了一眼幕布,乐呵呵的走了进去:“我可是第一个见到天鬼神医的人呢。”老人刚一进去,门就关上了,挡住他身后一干好奇的目光。“先生请止步。”绘夏走出来,把老头挡在了幕布前。
“女娃娃!有意思。”老头微微眯起眼睛,却突然动起手来:“老头子来会会你。”
一招!绘夏在他手里竟然连一招都走不过!
“先生住手!”林沐晴忍不住出声制止,怕绘夏出事。“呵!堂堂天鬼神医居然是个五岁大小的女娃娃!”老头子瞪大了眼,看着走出幕布的林沐晴。
“小姐,”绘夏愧疚的说:“对不起,是绘夏学艺不精。应该让暗卫跟着我们的。”“不怪你,就算暗卫跟着,怕也打不过他。”林沐晴看向老者,淡淡道:“不知先生为何而来?”
“嘿嘿,女娃娃,老头子当然是为看病而来。”老者扯了扯手臂上的线,问道:“如何治啊?”
“先生你这是中毒,不是病。”林沐晴谈谈的说:“病,毒截然不同,却又生来相同。”
“那依你所说,”老者认真的看着她:“我这毒,如何解。”
“无解。”
“哈哈哈哈哈……”老者突然仰头大笑,却红了眼睛:“好,说得好,无解,好一个无解啊。”
“先生……”林沐晴有些不忍,打断他说:“若是好好压制毒素,还是能活很久的。”
“女娃娃,依你之见,我还能活多久呢?”老者问。
“至少八年!”
“八年,八年,足够了!”老者低声自语。
老者又掏出一块充满恶臭的布来:“女娃娃,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啊?”
“臭味!”绘夏瞪着老头,恶狠狠的说,显然是因为刚才的事生气。“绘夏,不得无礼。”林沐晴身上的气势仿佛和林府那个女孩是两个人。她看向那块布,也不往前,只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说:“是,是蓝星草。”
林沐晴也并不是很确定,蓝星草是一种极为普通的草药,可也正是因为它普通,若是在真正出色的医师手里,多次处理后就难以辨别。
老者眼里略过一抹精光,他把蓝星草处理到这一步已经是特别稀奇了,居然有人能凭气味猜出来!他很是诧异的蹲下身子来,看着林沐晴:“小娃娃,你称得上当世奇才啊。”
“多谢夸奖。”林沐晴不卑不亢的回答:“您还有什么事吗?”
“跟我学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