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云王到!”
亦沐雨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快宣进来!”
君陌风尘仆仆跨入殿中“沐雨,哦不对,见过王上。”
“君陌哥哥!”少女急切的奔到他面前扑进他怀里“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别叫我王上啊,那是他们下人喊的,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这话听在君陌耳中却有些别扭,他拍拍她的肩背“沐雨,快放手。”
少女不情不愿的松开“君陌哥哥,你一走就是两年,招呼都不打一声,也不派人传个消息,你去哪了?外面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啊?”
“出去随便看看,能有什么好玩的,倒是你,我来的路上怎么看到降池里有人的尸骨?你又用人肉喂蛇了?”
亦沐雨僵了一下,恶狠狠地看向带君陌前来的两位侍女,哼,带他走哪条路不好,偏偏要经过降池,真该死
“没有啊君陌哥哥,那里有尸骨吗,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哪个宫人不小心掉进去了吧,别说这个了,君陌哥哥,我过两天就要册封了,你有没有准备什么东西给我?”
君陌一愣,这一路上他忙着处理自己手下的医族人把这事给忘了,可看着面前少女如花般纯真的面庞上眼睛里闪动的期待,他有些纠结的不忍,微微笑了笑“你转过身去。”
亦沐雨听话的转身,再转回来时,君陌手里举着一条坠子对她笑
细腻如白骨的白瓷,上面勾着靛青色的荷塘月影,触手是温润的凉,光芒如同在阳光下闪烁的雨滴
“哇好漂亮的坠子,君陌哥哥,这是什么啊?”
“这是,雨骨瓷的扇坠。”
“啊?”亦沐雨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君陌哥哥知道我不用扇子的。”
君陌手拂过她落在耳边的头发露出疼爱的表情“没关系,你怎么带都可以,沐雨带什么都漂亮。”
少女一下子高兴起来“是吗,来人,命织造府把这个重新编一下,把线换掉,这个墨蓝色丑死了,换成红的,以赤金做底,算了,让他们先拿出个样子来给我看过再动手”
“是,陛下。”
“君陌哥哥你快跟我来,看我的礼服好不好看,对了,你在外面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吗?”
人族官道上,来往的商队较往常已少了很多,沿途还有分散的军队在周边看守,赶路的人们沉默着缓缓向前,偶尔向路边聚集着的一列车队投去漠然的目光,年轻的孩子眼中有带着愤恨的羡慕,被身边老人一把拉走低声数落着走远
车队前站着几个人,少女面容娇艳“就送到这里吧。”
“卉儿,五年前我们订婚之后你就一直跟着我,这次放你一个人回去,我实在是不放心。”
璎卉嘟起嘴“好啦,我早就跟五年前不一样了,要是再有人敢欺负我,我一定给他一斧子!”
木昕失笑“好好好,你变得厉害了,只是万事还是要小心,别太张扬,别让其他人打不好的主意。”
“哎呀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岔路口上二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准备回到自己的家族,金火城方家,济年城沈家
目送着来迎接璎卉的金色车队向济年城远去,木昕深吸口气揉揉脸“昌临。”
“少爷。”
“派可靠的人跟着沈小姐,务必保证她安然无恙,另外,通知木杳会各堂口堂主把账清了,我过两天就去查账目。”
“是,少爷,”昌临恭敬的应下却犹豫“但是这样会不会让那些人提前有了准备,万一他们做了假账……”
“我就是要看看谁会做假账。”木昕闭了眼睛向后一躺,语气讽刺
昌临了然,出了车子却接到一条急报,他打开看了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少爷!”
木昕刚准备睡一会被他喊得一个激灵坐起来“怎么了?”
昌临急急的递过去信函“刚得到消息,沈家家主暴毙,沈家少主准备投诚摄政王了!”
木昕瞬间清醒接过密信,匆匆扫了几眼“昌临,快去拦住沈小姐的车队!我就在这里等,快去!”一旦沈家投诚,以卉儿的个性必定会出事
昌临答应一声立刻骑马奔了出去,一刻钟后垂头丧气的回来“主上,我追上沈小姐时,车队已经被沈家派出的亲兵接走了,官道上有军队,护卫实在太多,我没办法下手。”
木昕僵在那里好一会,望着昌临叹了口气,卉儿,你这次回去,我们再见,可就难了
昌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少爷……”
“罢了,我们加快速度,马上回金火城。”沈家出事,如果自己家里再出问题,卉儿,冷娴,哪个都不会好过
璎卉坐在车轿里不自然的拉拉领子挡住缩小后挂在颈上的鸣鸾斧,惴惴不安的问“大哥,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了?”
沈家少主看了她一眼“三妹,你和方家少主相处的如何?”
璎卉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一问“很好啊,父亲不久前不是还来书信说让我回来帮着准备嫁妆吗?”
沈成赟冷哼一声“父亲已经亡故了,你和方家的婚事作废。”
璎卉瞬间愣住,片刻后按捺不住的尖叫起来,嘴角尝到咸苦的味道“什么!父亲死了?!”
“父亲突发急症,现在是我在当家,你和方家那小子的婚事作废。”沈成赟冷哼一声,完全看不出父亲离世的悲伤
“为什么?”璎卉呆呆的抓着他的衣袖望着他,还没有从父亲去世的巨大打击中回过神来
“没有为什么!”沈成赟暴躁的反手一推“现在听我的就是了,我说作废就是作废,退婚书已经送出去了,在我给你找到新人家之前,你就给我在家里好好呆着,哪也不许去!”说罢拂袖而去
这是要把她囚禁了?璎卉坐在轿子里一动不动,几次摸着斧子想要杀出去,身后娇云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小姐,不要轻举妄动,刚才我在车外看到了方公子身边的昌临,少爷这次是有备而来,我们还是忍一忍,等等方公子的消息吧?”
璎卉回头看了看她,点点头,反握住她的手,眼泪一点一点掉了下来
这边木昕快马加鞭赶回家,刚一进门,方家老爷子就哗啦一声,迎面对他扔来一纸书信
木昕被吓住了,条件反射的接住书信打开,那边传来自己父亲暴怒的声音“孽子跪下!你自己好好看看,我们方家也有被人这样羞辱的时候!”
匆匆看过那纸退婚书,上面言辞讽刺道方家已然失势,家父已故,为妹妹终身幸福计决定退婚,望方家家主及少主感念他护佑弱妹之心速速取消两家婚约,好让他妹妹另择良人
刚刚看完,方家家主在上已是气的浑身颤抖,夫人在旁说道“当初你说要娶那小丫头我和你父亲本就不同意,既非嫡出本事又弱,除了模样生的好些,谁知你竟看上她,如今形势不好,我们方家虽然一时势衰却是断断不能受此大辱,退了也好,退了我们日后再择好的。”
木昕跪在下面不出声,方夫人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继续说道“儿子,就算你心里不情愿也是无法,那丫头在家自己也做不得主,我们家也不可能为此事和沈家说什么,白白辱没自己的身份,即使去要了那丫头过来,到底还是叫她落下个不尊家长的话柄,日后外出结交或者其他怎么也是好说不好听,这样的儿媳妇带出去我和你父亲也是没脸,听娘一句劝,咱退了吧。”
木昕抬头争辩“卉儿她不是没本事的丫头,父亲母亲自然知道儿子所承双系术法,卉儿她也是如此啊,更何况这一年多来,我们在外也大有长进,退婚这事背后另有玄机啊,是沈家想要和王家联姻讨好摄政王,就算现在局势不明,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一句话出口,座上的方家主和方夫人变了脸色“来人,快去关了正门,今日我方家不见客”侍从应声而去,方夫人才继续道“昕儿,你说的是真的?沈家真要和王家一起投诚了?”
木昕点点头,希望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亲,方夫人也抬眼去看自己的丈夫,得到的却是一句严厉的回答“那就更要退!”
虽然木昕还在犹豫要不要站队,听到这句还是难以置信的看向父亲“为什么,爹你不是反对王家行径的吗,为什么这次要把卉儿和沈家推过去!”
方家家主严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现在的形势,爹不想公然和王家,和摄政王叫板,你懂吗,沈家那小子是个酒囊饭袋不足为虑,但是王家和摄政王,爹还看不透他们的底牌,如果那丫头如你所说是个双系奇才,牺牲也算可惜了,可是牺牲她一个人换来我方家韬光养晦静观其变,还是值了。”
木昕蹭的站了起来“可是沈家掌握着一个济年城啊,金火济年是皇城下最重要的要塞,爹这样,不是直接把沈家和济年城推给了摄政王吗,这不是壮大了他们的势力吗!”
方家主锐利的目光锁住了他,土系二鼎的威压重重袭来“壮大了谁的势力?现在除了摄政王还有其他势力吗?”
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和自己其实别无二致,就是墙头草随风倒,木昕心下一片清明,如今陆子晞他们的实力根本不能与摄政王抗衡,尽管有冷娴帮助暂时也掀不起什么波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摄政王都是几乎稳掌局面,父亲此举也是为自己家留条退路,就算摄政王失败,方家也没有和他人牵连自然可以立刻倒戈,如果真的娶来璎卉,虽然她态度明确,可投诚的家族和哥哥都是污点,退亲则进退得宜,不退则举步维艰,于大局而言,一个小小女子,又算得了什么?
方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从小捧在手心上培养着,木昕自然懂得其中道理,方夫人看他思虑中面色有所缓和,赶紧下来扶他起来“昕儿明白就好,离家这么久肯定想家了吧,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快,我们吃饭去。”
木昕沉默着点了头,同意了一切,包括他与璎卉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