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守着他不醒,出来逛了一会就醒了,早知道就该赶紧出来逛,冷娴招招手示意他们跟自己走,听到流烟给蒙梭设下的圈套有些惊讶,没有笑“流烟姐真的这么做了?”
“是,烟参政说大小姐千万别多心,这是早晚的事。”
她皱了眉,没想到流烟已经将事情做到这么绝,想起皇城血池的事后本可以有点转机,不知现在蒙梭将军会不会对他们心生芥蒂?
她这么想着,进门就看到君陌脸色惨白的斜倚在床头,没有安排侍女,笨手笨脚的汉子小心翼翼的端着碗喂他喝水,没喝一口便吐了出来,摆摆手“算了,你下去。”
夏日男人身上的味道让他受不了了吧,冷娴快步上前接过碗让他们离开房间,熟练的往他嘴里送“醒了?感觉怎么样?”
熟悉的清冷香气窜入鼻间,君陌眼睛都没睁开,就着她的手喝水“还行,死不了。”
声调都是颤抖的还要强撑着装没事,冷娴回头对玲珑他们吐吐舌头一笑“那正好,我想去找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些被当做血子抓走的百姓,你和我一起去吧。”
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君陌咳嗽仿佛都耗费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我?现在?”
他抬头正对上冷娴戏谑的目光,心下了然“你忍心吗?”
璎卉忍不住大笑起来,冷娴拍拍枕头示意他躺好,简单将刚得知的济年城消息说给他听“总之我们不能全部被困在济年城里,既然卉儿的意思是济年城可舍,那就不管他们,趁他们在那里造势,我们可以调转枪头,拿下首阳甚至皇城。”
“你的意思是济年城没救了?”玲珑像个贴心姐姐,关切的回头看了一眼璎卉,有点痛心
倒是璎卉接了话“流烟姐的做法就是这个意思,虽然全城禁严,可百姓总有知道的时候,纸包不住火,就算不反叛也要乱一阵子,哪怕娴儿找到百姓作证,先入为主的印象也很难改变,更何况那本就是皇家的东西,洗不干净。”
“是这样,”某人不好好躺下休息非要拿自己肩膀当枕头,冷娴只好坐正让他躺的舒服一些“而且必要时候陆子晞必须死。”
陆子晞死了,加上百姓的证词,他们顺理成章的接过一切,成为正义的化身,暴政我们来收拾,想要残害你们的我们也杀掉,还有什么理由不跟随我们呢?
在冷娴眼里陆子晞就是这样一个工具,他没死,那等天下太平她也懒得抢他的位置,谁做王对于她而言并无区别,他死了,那就到时候再找一个来接班,她已经无限接近当年的承诺与想要的真相了,工具已经失去了意义
冷娴认同了她的说法,璎卉得意的挑挑眉“那我们还是要和那边说一声,告诉他们必要时候别死守,赶紧撤离。”说着目光开始扫向自己身后的人,似乎想要找个传令兵
孙吉头一缩“沈将军,算我求你,可千万别找我了,这些日子我两头跑简直要累死了,你就让我在这好好歇歇不行吗?”
众人大笑,璎卉略一思忖不怀好意的说道“那还是让魏大哥去吧,好歹对两边都熟悉一些。”
魏笑和同样连续奔波了许久,可到底年纪摆在那里,也不像孙吉这样不知轻重,虽然疲惫还是准备应下,还没点头孙吉立刻窜了出来,张开双手双脚将他护在身后“将军,你这就开玩笑了,魏大哥和我都是一样辛苦,他又是个读书人,算了算了,还是我去吧,让他在这休息几日。”
君陌在冷娴怀里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她将头搁在他头顶,神色如出一辙的看起好戏
魏笑和眼睛亮了亮,默默伸手将他拉回身旁“别胡闹,事关紧急岂是你在这里讨价还价的,话再说不清楚耽误大事。”
“我……”孙吉不服气的想要反驳,被他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吃瘪的低下头,似乎有点委屈
玲珑似乎看出点什么,转头朝冷娴看去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测,却被两人异常明亮的眼睛吓得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看他们目光停留的方向,不用想了,自己果然猜对了
空气里都是爱情的酸臭味,玲珑异常嫌弃的撇着嘴起身走到璎卉身边,她正笑着安抚“让大黑去就好了,这种时候人员来往还是少一些为好。”
话音刚落便被玲珑扯住了衣袖“走走走,我的沈将军,快走快走,别在这里打扰病人休息了。”
“哦,哦对对对,”璎卉如梦方醒一般赶紧招呼人“快撤快撤,你也是,干嘛不早提醒我,这么多人挤在那间小屋子里,怕是空气都沉闷了,憋坏了人怎么办……”
这次还算懂事嘛,君陌十分满意的看着玲珑带人出去的背影,重新闭上眼睛躺了躺“你怎么突然想起皇城那家人了?”
冷娴将出去时被人刺杀的事讲了一遍,说到玲珑有些感慨“我本以为她会是这个时代最后一个没有沾染过鲜血的纯净的人,没想到还是为了我……”
“你受伤了吗?”君陌睁开眼抬头转了一圈,看着脸色如常放下心来,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这什么想法啊,她正感慨呢他问自己有没有受伤?冷娴没好气的答道“那种实力怎么能让我受伤,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有啊,”君陌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玲珑,你不必为她惋惜了,能登上医族王位的人你以为会那么简单吗,你帮她夺回王位不假,可后来的朝中势力肃清,她可没少下功夫。”
“就你话多,好了是不是,说话都不喘气了?”杀必要的人和杀无关的人意义不同,她就不信君陌不懂这个道理,分明就是故意抬杠,没好气的堵回去“好了就起来跟我走。”
“天啊谋杀亲夫了!”君陌哀嚎一声,直接一歪头,彻底装死
济年城已经全城戒严,百姓们听从命令日日躲在家中不出门,在城墙上驻守的士兵已经可以看到混乱爆发的前兆,心里有鬼,看经过的百姓窃窃私语便会猜测是不是在讨论城中之事,见到有稍微多一些人的队伍经过便神经紧张,以为是来闹事的,安排在这里的都是从皇城逃难到不离城一直跟随的亲信,此刻都苦不堪言,又无人可以诉说,心中同样渐渐怨怼起来
城门紧闭,摄政王他们并不着急,他们以人心为囚牢,将济年城一步步困死在自己的包围之中,他们在等待,等待所有人渐渐失去耐心,等到他们隐忍的情绪堆积到一定程度,等到他们爆发的那一天,他们只需要洒下一点火种,一切就不攻自破
安静在此时已不是和平的象征,是危险,层层恐惧在静谧中仿佛无声的细小蠕虫密密麻麻从四周爬来,一点点窜上全身,爬的人全身又痛又痒,想要动手解救自己,却发现早已深陷其中,绝望而不能自拔
流烟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封锁全城的同时她竟然大胆的向摄政王递去了书信,在信中言辞恳切的询问他的需求是什么,如果只是要出逃的王室后裔陆子晞,那大可不必如此多费周折,她可以直接将人交出去
摄政王接到书信颇感意外,他一直以为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不过是和那些俗人一样,觉得自己有些本事,就打着匡扶正义之类的旗号为自己搏一个千秋之名,现在他们要将陆子晞交出来?那岂不是与这个路子背道而驰?摄政王掩卷沉思,自己想错了,那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丽桐刚布置完今天下去传播消息的人回来,见他陷入思索,一脸关切的走来倒了杯茶“王上,出什么事了?”
摄政王闻声抬头,笑着揽过她柔软的腰肢“这有封信,你来看看。”说着便将绢纸往她手里一塞,顺势缩在她颈窝里
丽桐歪头蹭蹭他,迅速看了一遍“怎么,王上不信吗?”
“信了她,我们之前的猜测岂不是都没有了道理,现在的计划更没有意义了。”
“早些时候那个钟暖还是什么的在那边做内奸时不是说过吗,他们很不重视陆子晞的意见,几乎没人听他的,当时我想着他们是想拿他做傀儡,现在看来,真可怜,连个傀儡都不是。”
丽桐微微摇头,头发擦过他的脸,耳后,嘴唇,痒痒的,摄政王失笑“这就是靠自己与靠别人的区别,他们不要这个人,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她就不信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找着理由来和自己撒娇,闹小孩子脾气“当然是继续,我们可不单单是为了陆子晞,那个人没什么用处,扰乱军心才是最终目的,让他们恐惧,这几天我出去,看到他们脸上焦灼的神情,总是莫名的觉得痛快,你不知道……”
话没说完,一双炽热的嘴唇贴上来,直接将她后面的话全部堵了回去